屋里一灯如豆,屋外皓月当空。
云帆一只脚跨在门槛里,一只脚踩在门外的青石台阶上,转头看着李老头的妻子。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曳,李老头的妻子的脸色变得忽明忽暗,只一双眼睛眼睛里闪着烁烁的亮光。就凭着双眼睛,云帆知道:李老头夫妇一定不是普通人。
站在原地思量良久,云帆终于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我知道。这些黑衣人我遇到过。所以只有我去,才能换他回来。”
“他已经回不来了。”李老头的妻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有意外,我们夫妻也不会苟活。”
云帆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李老头的妻子,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你们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身边,而我至今也不知道那缘故到底是什么。但是这些年,你俩是真心对我,我亦将你二老当做再生父母。然而如今我已经长大了,该是我报答你们的时候,我又怎么忍心看他白白受此委屈呢?”
“我跟他夫妻多年,又怎忍心看他如此下场呢。”李老头的妻子将包袱塞到云帆手中说道:“你走吧,避一避风头。若是有缘,今生还能相见。”
“我不走,我要去换他回来。”
“傻孩子,你怎么那么固执呢!”李老头的妻子气得直跺脚:“你去了他也不会回来。只有你走了,平安了,他就算死了也会安心。”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说什么死的活的。”一把清亮的嗓音在门外响起,云帆抬眼望去,只见李天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树下,一把折扇在手,端得一副潇洒脱逸的样子。
云帆脑子里猛地闪过昨日茅屋里的场景,忙上前哀求道:“家中忽遇飞来横祸,我知道李大哥非是普通之人,还望李大哥能鼎力相助。”
李天举起扇子止住他的话语,说道:“世间一切皆有因果。阿帆,这是你的劫数,没人能替你渡过。”见云帆一脸失望的样子,李天又补充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此劫是福是祸,还要看你个人的造化。”
听闻此言,李老头的妻子冷哼一声:“何来这神神叨叨的江湖术士?你在此现身,便是局中之人。既然不愿出手相助,又何必说些风凉话。”
“我处的局,早已经了了。”李天依旧笑道:“我本不该插手此事,但还是好心提醒你们一句:阿帆得赶快走,要不然就走不了。”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救李伯伯。”
李天见云帆一脸固执,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的劫数也到了。这样吧,李老头由我来救,你快点远走高飞。”
云帆侧头凝视着李天,见他脸色严肃,与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不相同,忍不住问道:“你去救他会不会很困难?”
“我一介平头百姓,从府衙里救个人出来自然困难。不过你放心,君子一诺千金,我既然说出口,定当全力以赴。所以,你还是快走吧。你走了,我才能安心救人。”云帆看着李天跟李老头的妻子皆执意然让他走,于是便也答应了。
但老天爷却不让他走,天方蒙蒙亮,便有人登门来找云帆。
当云帆打开门时,就见一个白衣男子从软轿上下来,缓步走到他跟前施礼道:“下官易长安,拜见云公子。”云帆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被人称做“公子”,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说道:“敢问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我来接公子回家。”
家这个字,在云帆的心头萦绕多年,模糊不堪而又令人向往。独自一人长到这么大,他对亲人的渴望也已渐渐消退。而偏偏在这将近渴望将近消散时,又有人重新提起。
“家?我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