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芳草青青。贡院外,一溜垂柳依依,随风轻摆,映着白墙灰瓦,朱漆红门,分外抢眼。
陈秋明坐着青色小轿,天色未明便从家里出发,到达之时,贡院外便已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提袍下轿,早有几名副主考在一旁等候,一行几人鱼贯进入院内左厢房里,陈秋明方才问道:“诸多事宜,是否已经停妥。”
“皆已妥当了。考生已开始进场。”
“今科考卷呢?”
“由下官几个副主考分钥匙锁好。”
陈秋明抬手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微微点头说道:“那好,你们几个便在此守着考卷,我倒贡院四周视察一番,看看还有没有纰漏?”说完陈秋明朝众人一拱手,出门巡视去了。
见他已走远,几个副主考忙凑到一块低声讨论:“这陈大人今日是否有些异常,往科都会检查考卷状况后再巡查。”
“我看啊,不用惊慌,检查什么的也只是走个过场,兴许陈大人觉得麻烦,就免了吧。”
“是啊,我听说陈大人本来就不愿趟这浑水,是陛下亲自登门去请,才不得已重出山门呢。”
……
讨论许久,几人均觉并无大碍,于是收敛心神,安坐在椅子上等候陈秋明归来。过了不久,便见陈秋明缓步踏入房内,悠悠说道:“时辰到了吧,举子们是否已入场。”
“回禀大人,都已经入场了。”
陈秋明点了点头,走到院子中央,大袖一挥,朗声说道:“圣旨到!”
这是一份令许多人措手不及的圣旨,圣旨里有两个内容,其一:换试题;其二,换副考官。陈秋明手中的那份圣旨,是在前天晚上拟定的。
那天晚上,秋山斋外浓云密布,星月无光。秋山斋里灯影零落,气氛凝重。暗黄微晃的烛光照在屋里五人的脸上,众人的脸色都忽明忽暗,似是波谲云诡,令人捉摸不透。陈秋明盘坐在炕上,屈身向前剪去一节蜡烛芯,屋里顿时一亮,但气氛依旧如常,大家都缄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坐在上首的云帆。
云帆坐在那里气得脸色发白,直喘粗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压着怒气说道:“朕也知江山社稷为重,国本不可动摇。但如若依照陈夫子的意思,只抓几个贪墨的考官便草草了事,朕又如何对得起天下人呢?”
陈秋明袖着手低头说道:“臣为君生,亦为君死。臣等不仅要对得起天下人,更要对得起皇上。”
停顿片刻,陈秋明又说道:“大肆操办此案,故能大快人心,但牵涉太广,六部之内几无一司不牵涉其中,如若尽数肃尽,朝堂将空如斜阳老巷,府衙将静似夜半三更。到那时,陛下将如何治国,如何理天下?”
“臣知陛下心似朗朗日月,又兼爱才心切,痛惜无辜落第学子。但老臣还是那句话,陛下根基未稳,还望陛下细思。”
云帆抬头望去,只见屋里人神态各异:陈秋明直言痛谏,早将生死置于度外,自是一脸坦然。万古流垂眉沉思,神态凝重。巡捕营的木晓通尚游离在状态外,一脸茫然。只有易思远表面看似平静,但双拳紧握,内心显然也是波浪翻腾。
云帆闭目沉思片刻,呼出一口气说:“真是行路难啊!”
闻言,陈秋明松了一口气;万古流脸色微滞;木晓通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易思远的手拧得更紧了,许久都未曾松开。
云帆偏过头来看着他,慢慢说道:“易思远,你看如何?”
易思远抬头看看摇曳的烛火,默然不语。
“说!”云帆狠狠道:“******连句话都不敢说,要你来这里何用!”
易思远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