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清闻言甚感奇怪:“这三年来,陈大人时时勉励学生,使学生不至于意志消沉,今日却是为何呢?”
“杨先生可知,今科主考是谁?”
“陈大人您嘛,这已是人尽皆知之事了。”
“科举之重,直系国本。”陈一言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我是有心无力,今科我将尽肃其弊端。”
杨木清闻言,忙起身向陈一言深深一揖:“大人之志,学生佩服。”转而眉头一皱说道:“只是大人可曾想过,如今朝中虎视眈眈者众矣,大人虽平日里洁身自好,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的主考之位怕是连坐都坐不安宁的,这尽肃一词更是难上加难。”
陈一言也赶忙离座,将杨木清扶起说道:“正是如此,所以陈某才恳请先生莫要赴试。”
杨木清偏头问道:“陈大人是想让学生助你一臂之力?”
“不止如此。今科必定大乱,杨先生……”
杨木清微微摇头,伸手止住了陈一言的话:“大人所言差矣,学生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这忙,学生要帮;这科举,学生也要考。”
陈一言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禁不住低头浅笑道:“杨先生真乃大才之人,如此气度,实在佩服。”
于是两人便又坐下,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饮罢三杯,杨木清又问道:“此次科举之事,若是成了,大人将流芳千古;若是败了,怕是会沦为阶下囚。然无论成败,大人都将成了‘孤臣’,这后退之路可曾想好?”
“为国为家,身虽死而无憾。”
“可我舍不得你啊。”杨木清此时已有些醉意,抱着酒壶半眯着眼睛瞧着陈一言:“若是败了,有一人可以救你。”
陈一言沉吟片刻,心中已是了然,但面带迟疑,沉默不语。
“皇上心思良善,依这几次事件看来,对李氏一党也多有提防,学生觉得陈大人可依附于他。”
见陈一言踌躇半天,杨木清又说道:“我知道,大人你不屑于党争,当年康亲王对你有提拔之恩,你尚且不肯归附。对于赵王,你也只是救他于水火之时而已。但大人,君子不结党,必定势单力薄,灾祸来时便无所援助。你若真想成就一番事业,这东风该借的还是得借?”
“圣意难测,岂是我想依附便能依附的。”
“今上初登大宝却尽掩锋芒,非是极其庸钝之人,便是胸怀大才之豪杰。而依我看来,他属于后者。有大才者皆有大志,大人若能令他平定朝中局势,何愁不被重视呢?”
陈一言垂眉沉吟片刻,方才问道:“依杨先生看来,朝中局势该如何平定?”
“当今朝中局势,呈四分天下之势。而皇上之势最弱矣。然强弱无恒定,强者持强往往难以长久,弱者之长常常在其弱处。弱者于常时蛰伏于无形,审其时审其势,时势一到则扶摇直上,一飞冲天,所以说弱者不一定就是败者。”
“那先生以为该如何?”
“陈大人饱读诗书,应知鬼谷门下合纵连横之法。”杨木清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咕噜一声喝下去说:“无非八字:远交近攻,徐徐图之。”
陈一言见杨木清脸色渐渐发红,知道他是醉了,伸手想拿走他手中的酒壶。杨木清却已耍起了酒疯,将酒壶往怀中一抱说道:“学生思量数月才得到这八个字,大人千万莫要轻视。”
“我回去便依这八字,写出个方略来。”
“何须等到回去!”杨木清一边端起酒壶猛灌一边连连摆手,口齿不清说道:“来来来,趁着酒兴,我来执笔。”
陈一言见他如此,只能将陈砚与杨华唤进来伺候。杨华见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