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落山风跌宕旋走,寒意一重更胜一重。尴尬的沉默冷清之中,胸口三寸却愈发滚烫,是老天派她来考验自己的么?昱音出神盯着火焰的中心,那纯净的红色、黄色、金色、白色、青色跳动成一具曲线动人的酮体。
“回去让师姐告诉你罢,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也会知道……”他的声音黯哑下去,语气粘稠,情丝牵连缠绕但显然系着的人并不是她。
魁玉虽仍有些好奇,但也噤声不再多言,张罗着铺下稻草和衣而眠。辗转反侧了半宿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一丝睡意,睡着没多一会忽然听见一声清朗长啸,震得身下大地都随之晃了一晃,刚刚还在枝头曼妙轻啼的鸟群呼啦一下全飞走了,遮天蔽日十分骇人。
“发生什么事了?”魁玉慌张地摸到匕首,心跳突突突地击打着胸口。
“听好了,我想了一夜,作为你的师兄不能再这么由着你胡闹下去,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进行‘体’术的修炼。每天完不成任务不许吃饭睡觉还得照看火堆和喂马。听清楚了吗?”
魁玉看着昱音的两个大黑眼圈,不明白何以这师兄突然端起师兄的架子来。她倒也无所谓,点头同意,灭了篝火收拾上路。
“你的身体太差了,弱不禁风都是夸你了。这里环境严酷,正是修行的好机会。”
“好。”魁玉本来就踌躇满志,她太想跟左隐并驾齐驱了。
“修炼以六个时辰为一轮回,每坚持过一个轮回体能都会成倍增长。现在,我要蒙上你的眼睛。”
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人影一闪已到了身后。为什么从后面?她这样想着顺从地闭上眼睛。隔着薄薄的眼皮还能感觉到光影的存在,但昱音的手指压上来,一层凉凉的东西覆盖在眼皮上,沉重得再也打不开。她的眼皮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然后一层一层被彻底地封死。
眼球还可以转动,但无论转到什么方向都是一片漆黑。
“这是什么?”魁玉不安地问道。
“害怕了?还是不相信我……”
“我只是好奇还有这样的东西,原以为会是块布条什么的。”
“你别太小看大荒落的修行,我看你连第一轮都坚持不下来。”
“下一步做什么?”魁玉还是一如既往超出她年龄的镇静。
“你在前面带路,接下来是最险要的一段,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反正把命交到你手上了。别忘了我未婚妻还在等我,所以,最好大家都能活着走出去。”昱音在她耳畔呼着热气说完这几句话,无声离开翻身上马,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抓住。
此刻魁玉才意识到视觉是多么重要但一直以来被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能力。她摸索着找到自己那匹马,异常的举动让马都明显地感觉到不安,她抓住笼头让它安静下来。接着要向哪个方向前进她已经天旋地转。
昱音从马背上俯视着寒风中瑟瑟发抖无助又盲目的少女,她刚稍微安定下来,摸索着把缰绳在手腕上牢牢绕了几圈。他等的正是这一刻,弹指射出一节树枝在她的马屁股上狠狠扎了一记。
马儿受惊前蹄高举,嘶叫着向前狂奔。魁玉被带着甩在半空失去了平衡,在马狂奔时已被拖在地上,每次即将卷入马腿之间时昱音便弹出一根小树枝打在马蹄上,否则她早被沉甸甸的蹄铁踏碎了骨头。
魁玉一路惊叫着不忘调整重心跟上,听到昱音咯咯的笑声纵然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喊道:“你是在耍我是不是?!什么修炼!什么把命交到我手上了,快拉住马!别闹了!我真的控制不住它了,前面就是悬崖了是不是?快帮我拉住马!”她虽然这样说着,脚下还在努力感知着地面的松软与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