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男子静静地坐着,他穿着紫色长袍,袖沿、衣襟都绣着繁复的花纹,黑色的藤蔓上,长着或白或青的若大若小的细细碎碎的花朵,那些花朵,仔细一看,竟又好像变得五彩斑斓,红中透白,百中又点燃着蓝,蓝中又渗出丝丝浅浅的橙,一朵一朵都生意盎然地绽放着,可是又觉得其中含着盛极而衰的悲伤,或许是因为衣服的主色太过深暗,让绚丽的花朵也带着淡淡的黯然。
青伦因为在马车里颠了一个上午,因此睡得很沉,只是这一觉却也没睡太长。
她醒的时候,抬起眼帘,一个深紫色的朦胧的身影兀兀地出现在眼前,因为睡得过沉,一开始看得不太清楚,还以为是灵修。
“你醒了。”青伦听见他说,觉得声音有些不对。
她眨了眨眼再看,才发现眼前坐着的竟然是风玦。“风……玦?”她惊愕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风玦听她声音有些沙哑,便走到桌边倒了些温水,回过头来准备扶起青伦,却被青伦拒绝。她自己拿过被子自己坐了起来慢慢地把水喝了下去,感觉喉咙好多了。
“我总算找到你了。”
“你……你就是……锦昱?”
“嗯。”
“你是……”她迟疑着,实在无法置信。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我会知道锦昱对吧。”
“为什么?”
“因为,我的确就是锦昱。我知道你在这里,因为我有这样的能力。”
“你坐到凳子上去。”青伦语气有些发寒,尽管她感激锦昱,她愧对锦昱,她也知道,其实风玦在风府的那件事之中并没有错,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怨悒。
风玦显得有些不自然,面露愧色,皱着额头,迟疑一阵后还是坐到了不远处桌子旁边的凳子上。
“灵修呢?”
“……”他看着她,眼光之中含着悲伤与苦痛。
青伦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风玦:“你把灵修弄哪去了?”
“他去了云临山,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去云临山干什么?”
“你不是来找锦昱吗。他准备把锦昱请到这儿来,好让你不再受旅途劳顿之苦。”
“为什么骗我?”
风玦迟疑了很久,一直凝视着青伦,似乎很多话就在喉咙里,可是他却在迟疑思考着要不要说出来。
最后他轻轻地自嘲般地笑了笑,说:“我没有骗你。”顿了一会儿后他移开视线,眼神变得悠远,继续说道:“听说你要嫁给祁景笙,我便离开了风府。只是没想到当时瘟疫弥漫,我不小心也染上了,快死了。可是有一天在梦中竟然想起了许许多多前世的事情,身体也恢复如初,后来才道听途说知道我们北朝的皇后竟然是九天碧落之外的神明。许多记忆纷至沓来,然后便明白你为什么一开始见我的时候竟然把我叫做陆离了,想起自己的初世,第一次见到你,因为帮助你得入人躯,所以在中阴(佛教术语,人死之后到投胎重生的中间时间,共七七四十九天)时候我的灵眼便被掌管轮回的泰山狱司封印沉睡,失去了看到鬼神的能力。”
“……”
“因为得到了你微弱的神息,所以恢复了记忆,灵眼也恢复了,只是我自己也没有料到,竟然还得到了不老的岁月。”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拿出一只透雕着云纹的玉环,那是青伦在锦昱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上面的云纹虽然是简单的纹样,可是却是青伦自己亲手雕刻的。“这上面有你微弱的气息,所以距离近的时候能够有所感应。知道你来了,我便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