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加怒不可遏,如同一个失去理智的魔神,在迷失的天地中,无休止的杀戮。
似乎,每挥出一剑,都会有说不出的畅快。看着一个个仇人在眼前幻灭,他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快感与满足。
然而,莫不悔体内的“大日都天翠微真气”,在失去主人的心念控制后,也终于泛滥,肆虐的冲击汹涌在每一根经脉与要穴间,撕裂着他的肉躯,而让仇恨吞噬着他的神志。
假如不是“都天伏魔大光明符”牢牢护持住他的心脉,不用多久,莫不悔就会在这种疯狂的状态之下,爆精而亡,神消形散。
饶是如此,他也已经行走在了走火入魔的边缘。那声声吟唱,映不起他的善念,却更像一首哀婉的葬歌。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不悔迷迷糊糊里听见有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吟诵道:“幻由心生,魔由心起。心如明净,魔幻何来?”
他禁不住微微一呆,茫然望向四周,才发现那些飘浮的先影都已经消失,迷漫的金色光雾也渐渐的淡去,缓缓呈露出漆黑的夜色,和那些嶙峋的乱石。
视线朦胧中,隐约看见一个白髯如雪的老和尚满脸含笑,双手合十在胸前,正和善的望着自己。
莫不悔心间一警,不假思索的奋力挥剑,朝白髯老僧劈了过去。
然而身到中途,突觉得眼中一片天昏地暗,金星乱舞,真气骤然走岔,连人带剑重重摔落,紧接着便神志全失,昏厥过去。
半梦半醒中,依稀听见有人在自己的耳畔低声念颂着佛经,声音柔和安祥,直教自己躁动的杀伐之心渐渐平息,眼皮也越发的沉重。
体内爆走的真气悄悄回拢,重新吸纳入丹田内。“都天伏魔大光明符”悠然焕放出一团光囤,将他的身躯包裹,迅速修复著他破损的经脉。
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平静,莫不悔只想这么睡去,酣然中抚慰疲惫的心灵与肉躯。
直到翌日的午后,莫不悔慢慢苏醒。
他立刻感觉到全身骨骼经脉疼痛欲裂,胸口宛如被一团硬邦邦的东西塞堵住,十分的难受,甚至连呼吸也透不过来。
一蓬幽暗的油灯光芒拂在身上,周围一片寂静,他睁开双目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头顶数丈高的洞壁,原来自己正躺在一座石洞之中。
忽听有人轻轻说道:“阿弥陀佛,莫施主,你终于醒了。”
莫不悔一愣,勉力坐起身,借着灯光住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不远处一位白髯老僧手握佛珠,神态慈和,正凝望着自己。
莫不悔暗暗戒备,沉声问道:“你是谁,这儿是什么地方?”
白髯老僧微笑道:“老衲道光一愚,不知莫施主可曾有过耳闻?”
莫不悔霍然一惊,道:“原来你就是道光四大神僧中的一愚大师!”
他悄悄探手握住背后皮囊中的悔柔仙剑,只要对方稍有不对便立即出手,务求先发制人。
一愚大师却只当没有事觉莫不悔的举动,含笑道:“此处是老衲坐禅数十年的‘不思洞’,因莫施主在阵中昏迷,因此老衲才将施主送到此间聊作休养。”
莫不悔顿时回忆起昏迷前的经历,恍然道:“原来大师就是那位指点迷津、救我出阵之人。”
一愚大师点头道:“莫施主在罗汉大阵中迷失本性,杀机大炽,老衲只得以佛门狮子吼震醒施主一丝神志,方能助施主脱离诸般幻象。”
莫不悔回想起自己在阵中的疯狂之状,不由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心有余悸道:“说来奇怪,当时我怎么会如同着了魔一般,看到种种不可思议的故人与仇敌,从心底生出不可遏制的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