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背中剑高举过顶,转手劈落,一蓬罡风挟着滚滚雷鸣,如天庐倾塌,罩住十数丈的方圆。
他这一剑没有半点取巧虚招,一如其秉性光明磊落,浑然无俦。而剑势之盛,声威之壮,却令人陡生出不可匹敌之感,如伫风雷中心,心神俱撼。
罗公子的扇子中暗藏的三十六般变化,在被中剑大开大阖的这一劈之下,竟全不管用,直觉得无论如何应变,终躲不过当头的雷霆一击。
无可奈何,惟有横过扇子,蜻蜓点水一般,击在背中剑上,只盼以巧破千斤。
“叮”的一响,扇子远远荡了开去,罗公子顿时门户大开,身前要害,全数暴露在赵文眼皮底下。
他暗吃一惊,实在没料到,赵文居然使出如此刚猛雄浑的剑招,印象里,归元剑式中并无此招,以致一个疏忽,吃了大亏。
罗公子终究了得,心念急转问抽身飞退,左肩微耸,拂出清风平沙袖,护在胸口。
赵文朝前一步,口中吐气扬声,被中剑中宫直进刺出,这一剑,与方才那电光石火的风雷之式,又有不同,招式变得十分凝重缓慢,仿佛手上拖着千钧重物。
罗公子的清风平沙袖用老,赵文的背中剑这才堪堪杀到,刚好赶上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噗”的戳破袖襟。
旁人未免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不明白,怎的赵文如此笨拙缓慢的招式,竟一举破了清风阁的绝技,惟独莫不悔瞧得是心弛神摇、大声喝采。
以他的眼力修为,才能体会到赵文早料敌先机,算准罗公子退守之中必会护守身前,所以才以慢打快,以逸待劳。
可弄不明白的是,赵文的这套剑法气势绝伦,大拙不工,隐隐脱胎于归元的焚天九剑,不晓得是如何参悟而来的。
罗公子的大袖,宛如泄了气的皮囊,立时瘪了下去,眼见背中剑刺到胸前,脸色不由大变,正打算挥动扇子,与赵文拼得玉石俱焚,赵文却手腕一压一收,背中剑倏忽而退。
短短两个回合,清风海三英之一的罗公子,居然一败涂地,这样的结果,连莫不悔也没料到。
想来,在正常情形下,罗公子再不济也能抵挡二、三十招,奈何赵文两记奇峰迭起,对手偏自负过甚,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连碧海潮生曲这等绝学,都尚未有机会施展,便已落败,未免也有点输得窝火。
赵文见好就收,背中剑剑锋朝下,抱拳道:“罗兄,多有得罪了。”
罗公子面色铁青,心中清楚,如果刚才赵文不收回石中剑,自己多半被穿个透心凉。至于赵文,在自己折扇的殊死反击之下,也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赵文在稳占上风的情势底下,自然不肯与自己硬拼,必定会变招以避免同归于尽。这么某当闭关苦修,青山不改,咱们来日再会!”
赵文微笑道:“罗兄豪情,赵某甚是钦佩,不过比起斗剑,我却更喜欢跟阁下坐下来比酒量。”
罗公子一怔,摇摇头道:“不成的,你是本门大敌,咱们这辈子是交不成朋友了。”说罢,折扇还袖,再不看旁人一眼,掠身向东而去。
冯颖静静目送罗公子等人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蓦然嘤咛一声,自朱唇里溢出一缕鲜血,滴落在雪白无瑕的衣襟上,宛如杜鹃残阳,凄艳无比。
赵文站得最近,见她的面色刹那苍白,立觉不妥,问道:“冯师妹,你受伤了么?”
冯颖竭力压抑住,胸口翻腾着好似随时要喷薄而出的气血,嘴角含着一丝淡淡浅笑,道:“没什么,不过是被罗师兄的清风平沙袖拂中了一下,稍歇片刻就好。”
赵文是此中行家,怎能不知强压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