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虽弱,却仍努力求道:
“可是,知道那隐秘的就只有卢生和侯生的弟子,将他们找出来,流放至人迹罕至的偏远之地便好。如此一来,那些秘密,就算他们有心,也无处、无人可说,再加上他们知道咸阳有四百多人被坑杀,定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就更加知晓应当将自己的嘴闭得严一些。至于其他无关之人,就放了吧……好吗?……”
闻此,赵政稍有犹豫,梁儿便趴靠在他的胸前仰起面来哀戚道:
“政……杀孽太重,民心难安……我心……亦难安……”
自去年至今年,从“焚书”到“坑儒”,两件事中都有很大原因是因有她的存在,若眼下这杀戮还将继续,她怕是永远也难睡得一个好觉了……
赵政低头望着身体虚弱的她,见她憔悴的面容苍白如雪,怜人的眸中泪意连连,这般楚楚的模样正是他无论何时也狠不下心拒绝的。
终于,他深深一叹,柔声道:
“你的毒刚解,应当好好休息,勿要这般劳神。你要如何,我全都依你便是。谪迁卢生和侯生的弟子去北方戍边,其余的方士全部放了,这样可好?”
“嗯。”
梁儿应声,唇角轻牵的同时,之前忍着的眼泪也莫名划下了两滴,不知是为那些人终于可以得救而滴落喜泪,还是因为被赵政待她极宠的这份心而感动……
赵政长长吁气,长臂揽着她无骨的腰身,轻轻托起她精巧的下巴,温柔的吻去她面上的珠泪,万般宠溺的嗔怨道:
“你这丫头,分明就是个小小的弱女子,可心里装的却是天下民生,让我拿你如何是好?”
闻言,梁儿却嘟了小嘴道:
“你看错了,我心里装着的,分明是你……”
赵政被她逗得失笑,双臂将她满满塞入怀里,感慨道:
“同样是为保住人命,扶苏百般也劝不下的,你仅用了几滴眼泪、几个眼神便留下了几千人的命。看来你这'绕指柔',就是专门来化我这'百炼钢'的。”
“长公子又与你吵起来了?”
怀中,梁儿问道。
赵政又是一计长叹:
“恐怕往后都不会再吵了。”
梁儿自他身前钻出。
“这是何意?”
赵政的面色有些沉。
“我已将他遣去上郡蒙恬那处了。”
梁儿微怔。
看来,扶苏已经如史书所记去往长城了。
她见赵政面色疲惫,想想也知他这几日是怎样过来的,再加上这扶苏一事定也让他不好受了……
梁儿一阵心疼,又如小猫般轻轻趴回了赵政怀中,伸长了手臂抱住他的肩背,细语安慰:
“长公子生长在你丰厚的羽翼之下,思虑诸事难免也会较为单纯,确实是还需些历练的。若非你对他有所期待,又怎会如此费心磨砺于他?”
梁儿知道,扶苏是众皇子之中最有能力的一位,赵政在他身上寄予的期望也最大。
只可惜,他此番离开,便注定要在未来与皇位失之交臂……
而此刻的梁儿,就只对扶苏的离去存着万般惋惜,却不曾料到,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早在赵政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