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真的深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坐视他被疾病和死亡吞没,而不奋起做点什么呢?怎么就能甘心这样束手无策地看着一个生命的沦陷,无能为力呢?我不知道你们的态度是怎样的。但我,是绝对做不到。我做不到。做不到。
但是,与此同时,我们又怎么能漠视那么多其他的生命,沉陷在同样的痛苦中,而无动于衷呢?我们怎么还能参与去制造它?
在一生的岁月里,我常常被这样彼此矛盾的是非感撕裂着。我因此而感觉到灵魂的痛苦。
所有的这些痛苦,这些悬而未决的问题,这些深刻的迷惘,它们都深深地被埋进了无意识的最深处。
在穿越生死的过程中,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悲欢离合,所有的亲朋故旧,乃至于身体本身都被留在了往世的梦中,唯有这些印记,它们被带过来了。
(九)
“死亡,以及生命中的疼痛,它们都是圣洁的。如果可以,我愿意独自经历。不必让别人看到,徒增彼此的悲伤。”
(十)
吴顺听到身后一点动静。他一骨碌站了起来。他看着木门。
木门打开了。你扶着门框,慢慢地迈过了门槛。你走了出来。你站在台阶上。
你看着原地休息的士兵们。他们和你一样疲惫,一样疼痛,一样不愿意再起来。但是,你们也都一样,别无选择。你们必须起来,必须前进。如果不想永远沉睡在这片土地上。
你站在那里,什么命令也没有发出。
但你这样站在那里,这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命令。
士兵们看着你这样站立在台阶上。他们也跟着你,重新站了起来。
你看着他们。你对吴顺说:“头盔。”
吴顺把头盔递给你。你重新把它戴上。
你一步一步地台阶上下来。你走到战马的面前。
你抓紧了缰绳,你重新上马。
你扭转了马头,迎着雪山金色的顶峰,现在它已经大半隐没在浓密的云雾当中。
你说:“上马!全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