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米外的德国舰员透过望远镜可以清楚看到它那伤痕累累的舰体,有些创伤是刚刚这阵炮击造成的,有些则是先前同兰斯编队展开炮战的“纪念”。
光焰消失之后过了好几秒,清晰的爆炸声才传入在“腓特烈大帝”号舰桥上观战的夏树耳中。刚刚这个场景看起来跟之前“华丽”号发生全舰大爆炸相差无几,但眼前这艘英国战舰的运气要稍好一些,它没有继续发生连锁的殉爆,倾盆而至的大雨也帮着起到了抑制火势的作用。透过探照灯的光柱,密密的雨点已呈珠帘之势,铅灰色的英国战舰的轮廓因而变得模糊起来。天有意垂怜备受打击的英国海军,夏树虽不是嗜血成性、铁石心肠之徒,却知道现在绝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而且除了右舷稍近处的这三艘英国无畏舰,左舷远端是英国的老式战列舰群,右舷前方还有三艘处在黑暗中的无畏舰,杰利科的主力编队也在努力往这边赶,若是时运偏颇加上英国人合理调配,战斗的形势仍随时有可能遭到逆转。
紧随两艘先导舰左转1个罗经点,“国王”和“阿尔伯特国王”也加入到全舷速射的行列当中,这意味着每一分钟就有七八十发12英寸和几乎相同数量的6英寸炮弹打向伯尼中将的座舰,由于火力是如此密集,以至于每艘德国战舰难以准确观测自己的弹着点,但这显然已经无关痛痒了。让英国人感到雪上加霜的是,经过刚刚的爆炸,“勇气”号的航速锐减,照此下去,要不了十分钟它与对手的距离就将缩减至千米。若是面对面交战,舰上的12英寸主炮固然可以对抗德国新锐无畏舰的同口径舰炮,但它毕竟是在以一敌多,前主炮更在同兰斯编队交火时就中弹损坏,现在,面临强敌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余下的主炮也没能支撑多久。两发12英寸的德制穿甲弹接连从靠近舰尾的舷侧装甲贯入,不仅直接威胁到了轮机运转,还切断了大量的管线,造成舰尾方向的四号和五号主炮塔失去了电力供应,紧接着,一枚以低平弹道飞来穿甲弹击中四号炮塔炮座,炸坏滚轴,两门45倍径的12英寸主炮卡死在了先前的射击角度,而且左侧火炮的高低机也出现械故障而无法运转,基本上失去了作战能力。须臾,左舷舯部的主炮塔也遭到直击,德国人的12英寸穿甲弹敲开了它11英寸厚的正面钢板,炮塔内的英国炮手除两人重伤之外悉数阵亡。至此,“勇气”号上只有一座能够正常射击的主炮塔,但它却位于战舰右舷而无法朝左舷方向的德国舰队开火。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奇迹却没有降临在伯尼的战舰上,它的航速继续下降,而德国无畏舰则越追越近,穿过黑暗和雨帘的探照灯光柱重新变亮。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对手,顽强的英国舰员们用左舷所剩的每一门火炮进行战斗,小口径速射炮的炮弹不断落在领头的两艘德国战舰上,德国人似乎被激怒了,他们从数百米外向“勇气”号开火,就像是身强力壮的大汉在围殴一个受了伤无力还击的人,任何一个中立者看到这样的场面都会感到于心不忍……
战斗舰桥内,德国公海舰队司令部的指挥人员透过雨水冲刷着的观察窗看着右舷海面那艘坚强不屈的英国战舰,它主桅杆上的分舰队司令旗飘扬在纷飞的弹雨中。在战争爆发以前,英德海军一直保持着较为密切的交流往来,许多将领、军官彼此相熟,如果战时没有大的人事变动或诸如疾病之类的突发情况,他们能够从舰型和编队情况推断出敌方指挥官的身份,而在1911至1913年间,伯尼中将两度率领编队访问德国,他的风度和素养给德国同行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在完全无望的情况下,他们会选择投降么?”冯-英格诺尔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夏树迟疑了一下,摇头道:“那些视荣誉为生命的人,宁可面对死亡也不愿名誉受损。”
过了一会儿,夏树补充道:“不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