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站立着的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
他以前一直觉得坐上皇位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儿,也一直以为这张人人都争执不休的龙椅坐上去会有多么舒坦,但今日他却发现,实则不然。
这椅子硬得很,纵然放了软垫,也不觉得舒服。
还是储宫正殿待得踏实,他命达公公铺了几层软垫,坐在上面人都会陷进去,软极了。
“陛下可不能这样讲话,您需改变自称,这宣室殿日后就是您的居所,登基大典之后就要搬过来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余香劝诫他趁早收了回到储宫正殿的心思,踏踏实实在这儿坐好就是了。
这地方多少人求而不得,你现如今得到了,却还不愿意?
可是,这位置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今天你当着众人的面儿,扒下我衣裳的那一刻,我难道还会不懂你的心思?
刘骜,我帮你登上皇位,帮你稳固江山,帮你执掌朝臣,直至你离不开我,可好?
这不是你想要得到的结局吗?如若你完成的如此吃力,我来帮你。
我不是兴国之女吗?我不是一国之母吗?那生杀大权的决定,你若是做不出来,我来帮你定夺。
余香站立于刘骜身侧,眼睛盯着前方的木棺出神。
你说人生在世,横竖一死,那这挤破了脑袋的想要出人头地,都是为了什么?
也许就是为了死的时候,有人是金丝楠木的棺材,上面刻着龙腾图案,最终进入的是早就准备好的陵寝;有人却在死后被那破烂草席裹身,扔在那恶臭扑鼻的乱坟岗。
扪心自问,她死后想被扔在乱坟岗吗?当然不想。
人死后可能真的就丧失无感,没有知觉。可这是一种可能,人死后没有丧失五感,这也是一种可能。
她无法为了其中的一种可能而磨灭了另一种可能的希望。
所以,她现在觉得,一个人不光是应该活得漂亮,还应该死得荣光,然而这一点也不容易。
看,她就是这么快又找到了促使自己为之谋算的理由。
汉元帝,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若非你的圣旨,此刻我走不出永巷。
若没有你的圣旨,刘骜也没那么容易登上皇位。
都嫌弃你生前修仙问道,我倒是觉得,你这件事情也算料事如神。
或许,你早就知道了二皇子的阴谋,但你那时候还希望他们兄弟相争,最后由刘兴坐享渔翁之利?
但你逐渐察觉到,以刘兴的心思和能力,不足以继承大任,所以,你选择了相对保守的太子。
如果你不是早就谋算好了这一切,怎么会轻而易举的给我那道圣旨?
这些人中,真正将我当做棋子的,一直都是汉元帝你。
现如今你走了,我该觉得解脱。
“刚才那道圣旨究竟是真是假?”刘骜忽然发觉自己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便当即询问余香道。
“伪造圣旨乃是死罪,那道圣旨自然是真的。”余香如实回答。
刘骜蹙眉,满脸疑惑地看着余香,就如同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你何时跟父皇取得这道圣旨,本宫为何不知道?”
他依然执拗的自称“本宫”,而不是“朕”。
“重要吗?父皇生前告诉臣妾,他驾崩以前,绝对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臣妾做到了。现如今,臣妾在这个最为恰当的时机,奉承父皇的旨意,帮您登上皇位。您又利用臣妾的身份,使得您登上皇位更加名正言顺,高枕无忧。所以,臣妾可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余香的眸子晶亮,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