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轻咳两声,听来仍旧是有气无力,“哀家何曾不想与你们这群晚辈多多接触,也好再度感受一下年轻的活力,只是哀家这身子骨啊,老咯,不中用咯,也不知还能有多少天的活头啊……”
太后那苍白的脸上加之空洞的眼神,更似枯槁。
青墨微微闭目,甚至有些不愿看着眼前之景。
她是太后啊,也曾是凤艳绝代母仪天下之人。
曾经的她多么辉煌美貌,历经轰烈,可如今,也不过是躺在床上无力的病躯。
辉煌过又能怎样,再多的灿烂,也终有归于平静这一天。
百年之后一堆白骨,何人又会记得。
青墨的心猛地一跳,随即下坠,坠入无尽的黑洞中去。
斗争与追求,当真有用吗?
将自己折磨至疲惫不堪,只为那个终将凋零的虚名,这又是何必呢?
刚活跃起的气氛再度黯淡下去。
又是太后开的口,“青墨,你一人过来的?身边的服侍丫鬟呢?为何如此不懂事?”
青墨这才看清,原来方才利姑姑站在床边,是在喂太后喝药。
她上前接过利姑姑手中的药碗,自然无比的走到太后身边,一勺一勺舀起那药,朝太后喂去。
“多谢太后娘娘的关怀,今日我跟随利姑姑而来,又有路侍卫的照拂,已经足够,太后娘娘还在病中,自然不能太过惊扰,我若是再带了丫鬟一道而来,实在是太吵闹,我只愿能安安静静的与娘娘说说话,便也觉得满足了。”
这是青墨难得露出的乖巧模样。
也倒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看到太后这一状态时,不自觉的便生出一些孝心来。
青墨想到了自己的奶奶,也是与太后一般的年纪,数月未见,如今也不知怎么样。
奶奶身体一向不太好,若是突然发现青墨不见了,不知会着急成什么样。
还有爸爸妈妈,所有好友……
不敢细想,青墨脑子很乱,两行泪不自觉的便落了下来。
凉凉的划过脸颊,青墨这才发觉有些失礼,连忙放下药碗,低头拭去泪滴。
可这心情还未缓和过来。
这几月以来,青墨一直麻痹自己,强迫着不去想那之前的事,不停暗示自己说即便自己再也没法回去,在二十一世纪的父母也能一如往常的活着,甚至能活得更好。
这自欺欺人的言论终在此刻崩塌,忍了那么久的情绪,一瞬间再也挡不住,变成宣泄而来的眼泪。
这样的状态惹人心疼啊。
原本虚弱无比的太后竟强撑着伸过手来,颤颤巍巍的拂上青墨的脸。
泪痕已经干了,但隐约还能触到一丝冰冷。
太后的手很柔软,定是平日中保养得当,虽已骨瘦如柴手掌几乎感受不到的肉的存在,生硬嶙峋。
但那皮肤竟丝毫不觉老态粗糙,反而如青年人一般滑嫩。
当那触感真实的察觉到时,青墨愣了愣。
转眼去看太后,遇上她那个疼爱的眼神,“傻孩子,哀家的病不要紧,人啊,总归是有这一日的,你用不着伤心,你看,今日你还能来看看哀家,给哀家喂药,这已经让哀家感到欣慰了,珍惜当下便好,无需担心未来怎样。”
她轻声细语安慰着青墨,手掌仍不断在青墨脸颊上抚摸着。
青墨总算是听明白了,难怪太后突然间态度大转变,对自己竟有了对亲孙女一般的疼爱。
原来是她误会了,她将方才青墨那失态之举当作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