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算了吧,反正我也不在乎。我读完今年就不用再读了,小学毕业,数羊卖羊指定不会错了。”
我说:“你不上初中啦?”
他说:“不上了,读初中得去镇上,到时我爸就没人管了。”
我有点失落。
他说:“其实我读不读都一样,反正上不了大学,没用。不过你得帮我盯着点徐芬,我怕我不在,她让别人给叼走了。”
我诚挚点头。
他说:“台球到底是什么?”
我们捡了几颗圆的石子,折了两根树枝,打台球。我们打了很久很久,打到夕阳落山,打过了一个暑假,打到我去了镇上的初中。徐芬也去了。许从嘉说没事,他可以左手跟右手打。
3
许从嘉不常来镇上,除了卖羊。有一回他不卖羊也来了,带了一大袋子山上的野果,各种各样。
他先去找了徐芬。
他说:“徐芬呀,徐芬呀,我摘了很多果子,你拿去吃吧,很甜。”
徐芬说:“我不要,我不吃,我有巧克力吃。”
他说:“什么是巧克力?特别甜?”
徐芬说:“放你的羊去吧。”
然后他来找我。
他说:“你看我好不容易来一趟镇上,还给你带了果子。你却没帮我盯好徐芬。”
我吃着野果:“真甜啊......我们不同班,有时候盯不着。她被人叼走了吗?”
他说:“我问人了。巧克力表示爱情。徐芬吃巧克力了,就是有爱情了。”
我说:“没准她自己买的。”
他说:“算了,你把果子还我,我找二民去。”
然后他去找二民了。
我不知道二民跟他说了什么。当天他回去了,第二天他又来了。
他说:“你瞧好吧,我要干吴一刀了。”
我说:“你疯了吗?”
他已经跑远了。
吴一刀是大人物,我们学校附近最有名的流氓混混,传说里这一带社会青年的老大,敢动刀子,捅过人那种。
那一天吴一刀正带着七八个小弟在街上晃着,威风得不行,他现在不用随身带刀子了,因为没人敢惹他堂堂吴一刀。
他还不知道,放羊的许从嘉敢,他马上就要来干他了。
许从嘉跑得很快,快到吴一刀都还没看清,脑门上就挨了一板砖。吴一刀倒在地上,许从嘉骑在他身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往他嘴里塞,塞进去一些,剩下的糊了他一脸。
“呸”,吴一刀恶心得不行,“这什么东西?谁干的?”
“好像是羊粪”,一个小弟说,“不认识那人。”
“追呀”,吴一刀吼着,“抓住他,我要弄死他。”
“追了”,小弟说,“追不上,跑得贼快,兔子似的。”
“都去打听去”,吴一刀说,“查出来是谁,我捅了他,把我刀拿来。”
吴一刀挨了板砖吞了羊粪,一天之内这事就传开了。
吴一刀要干放羊的许从嘉,这是第二天的消息。
那个周末我回家的时候,吴一刀来了,带了20多人,拿着棍子刀子。
我跟二民躲在墙根后。
我说:“你到底跟许从嘉说了什么?”
二民:“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全学校都知道,徐芬让吴一刀给睡了。放学跟他一块玩儿一块吃饭,周末还去他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