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冷洋、王将、大志、罗宾、张尚峰、李山、黄成、吴凯、赵晨、胡浩天、杨苍、金鹏、高浪、沈龚光、孙明、周捷、龙伟、郑辛……
一个个的姓名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字体不大，却纹得深入皮肉，数不胜数的名字，一笔一划的纹上去，那种痛楚难以想象。
远远看去，这些文字就像是墓碑上刻着的梵文，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但整个墓碑纹身所透露的却是一种邪恶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整整120人，到最后只剩下12个人，你能想象吗？”
“为什么这12个人里面有我？”
“我为牵无挂，为什么我偏偏活了下来？”
他背对着萧毅，浑身都在颤抖，不过透过窗户玻璃的反光，萧毅却看见了他那俊朗的脸庞开始狰狞、扭曲。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那双眼睛变得通红，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如同一只濒临崩溃的野兽，牙关紧咬，悲恸万分。
萧毅忽然感觉，自己或许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整整七年，这些事情如同火山底下的岩浆般堆积了起来，越积越多，直到这一刻，终于声势惊人的爆发了出来。
“这一百八零人是我记得的，还有数不尽的兄弟，我连名字都记不住，他们都管我叫队长，把我当成亲大哥一样信任，可最后就是他们眼中的……这个亲大哥带着他们走进了地狱，扯淡的是，到了地狱，阎罗王又把老子给扔了回来”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倏然，烟鬼转过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那双眸子如同野兽一般，不见半点情感，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萧毅可，语气冰冷的说道：“最可笑的是，他们的死没人知道，甚至不许立碑供奉，因为我们做的事不能摆到台面上来，不能让人们知道，他们拿自己最宝贵的命就换来了这么个死后无名的下场，可笑吧，我也这么认为，哈哈哈……”
话到最后，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得癫狂，笑得声嘶力竭，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萧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渐渐地，那癫狂的笑声停止了。
烟鬼再一次无力的坐了下去。
低着头，一言不发，没有半点声响。
萧毅想要出声安慰，却几度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听“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萧毅诧异的望去，不由脸色一滞。
萧毅看见一滴水珠从烟鬼的位置落下，滴在地板上，四下溅起，如同一朵盛开的水花，不过却是昙花一现，眨眼便逝。
紧接着，第二滴水珠又落了下来……
第三滴，第四滴……
水珠出现得越发密集，地面出现了一朵朵接连盛开，而后消失的水花。
美轮美奂，可惜太过短暂。
这是眼泪！
一个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的热血之泪。
萧毅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烟鬼是条汉子，从第一眼，萧毅就这么觉得。
说真的，亲眼看着这么一个铮铮男儿抽泣落泪，萧毅心中感触挺大的。
平日里，烟鬼有时漫不经心，有时正义凛然，有时杀伐果断，但萧毅却从未见到他这个样子。
他哭得没有半点声音，甚至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可是他哭得又是那么悲恸，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