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点点头,“看着吧,用不上几日,李自成挥师东进的消息没准就传过来了。杨嗣昌自以为革左五营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他怎么就没想想,自己在李自成手下吃了多大的亏,一转眼就忘了疼?”
只要李自成的大军挥师从河南越过两省的边界,到时候看杨嗣昌还能蹦达几日?说不定下个月皇帝褫夺他一切出身的圣旨就要下达了。
米琰一时之间有点跟不上节奏,李自成刚刚站了陕西,就像瘦子一口吃成个胖子,总得消化消化,难道他就不怕被撑死吗?
李自成当然不怕,他如果怕早就死在朝廷官军的围剿之中了。李自成之所以像一只蟑螂般,努力的活到现在,甚至还越活越好,根本原因就是他不怕被撑死。
就好比说,打架,不厉害的怕厉害的,而厉害的却怕不要命的。
李自成除了玩命以外,别无长物,他就算撑死了也比冻饿而死强的多吧?
所以,他不怕撑死,只怕吃的不够撑。
“难道,难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要出兵帮助杨嗣昌?”
李信点点头,又摇摇头。
“并非是帮助杨嗣昌,而是要帮助大明天下!”
米琰似懂非懂。
帮了大明天下,不就是帮了杨嗣昌吗?现在的杨嗣昌和朝廷捆在一起。而在米琰的心中,李信迟早是要 做诸侯的,做如此难于理解的事,岂非自己为自己挖了坑,然后等着别人将他推下去吗?
李信好像看透了米琰的心思,叹道:“现在的大明就像一颗参天大树,他活了将近三百年,因为这棵树活下来的鸟雀与飞禽不计其数。但是,与这颗大树一同活了三百年的还有其内部数不清的蠹虫。如果把这些蠹虫从大明的心肝肺中抖搂干净了,大明就彻底完蛋了!”
米琰仍旧迷惑的眨着眼睛,他自然是希望明朝这棵树早点完蛋。他对这可烂到了根子里大树已经提不起半分的留恋。
“和大树一起完蛋的,还有依靠它存活的鸟雀与飞禽走兽。如果是以毁灭这些东西为代价,毁了这棵树,还有什么意义?”
米琰虽然没能明着反驳,但是心里的答案却已经呼之欲出。
怎么就没有意义?推倒了这棵烂树,自然可以在种一棵新树,属于大将军的树。
只是这种话却万万不能明说,尽管三卫军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抱着这种心思。
但是,米琰却觉得自己不能不表态,这万一是大将军在故意以反话试探呢?
“天道往复,大明若失其鹿,大将军自然该当仁不让,代天革命!”
“革命?革谁的命?”
米琰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当然是腐朽大树的命!”
李信摇摇头,“推到了大树,真正革的是千千万万蝼蚁草民的命!你信不信,只要北京那棵大树一倒,天下立时就会群雄并起,从山海关到广东,从大海到甘肃。到处都会有宗室自立为王。而那个代天革命的将势必成为众矢之的,全天下人人可杀之的乱臣贼子!可能就连三卫军表面控制的江南数省没准也会冒出来自立的藩王。天下打成了一锅粥,何时能重新统一,能不能统一,这些都是未知之数。更何况北方还有建奴虎视眈眈,如果中国先乱,他们必然提兵南下山海关!”
说到这里,李信又提到了一个人。
“听说孙阁老又中风了,可能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李信绝对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但是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是万万不能的。想起这孙家父子,他不由得一阵黯然。南京的孙鉁也可能在弥留之际,想起当初在高阳时的作为,好像就在昨天发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