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就算军卒们体力充沛时,急行军向来也会有伤亡出现。咱们今日突然发力,并非全然为了争强好胜。如果不能一战功成,只怕郑森会趁机南窜两广,到时我三卫军虽然能顺利兵进福建,但隐患不除,后路不靖,遗患无穷啊!”
这时郑来勇才自觉惭愧,他以为张石头是在争强好胜,不惜牺牲老卒性命,今日看来,他对局势的参详要远远超过自己。
“抓紧吧,郑森如果要撤军,万安寨是必经之路。咱们从百丈岭翻越而过,绕到他们前头,如果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此战就已经胜了一半。”
深夜来临,盘踞哨伍的郑家军忽然动了起来,郑森盔甲齐整,一双金光四射的眸子看着黑暗中利落行动的士卒们。总兵于利对他突然撤军的命令甚为不解,“大公子,眼看着三卫军残部就被咱们逼到了绝境,就这么撤军,岂非,岂非功败垂成?”
良久之后,郑森才轻叹一声,“撤军并非我愿,但大帅一连三封调兵令,说明安平已经出了大事!”
“大公子白日里不是说不相干吗?”于利惊讶道。
“白天里军将甚多,为稳定军心也不宜立即有所动作,而且那时我还是心存侥幸,直到天色渐晚,才想的通透,这军无论如何都要撤,毕竟大帅军令不可违!否则回去以后,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公子明断!”郑芝龙对违背军令的惩治向来严苛,于利以为也只有大公子能承担的住,而今连大公子都觉得无法承受,他自然是得俯首听命了。只是,于利并未看到黑暗中,郑森眼中闪烁的忧虑之光。
一夜的急行军,走了还不到三十里,眼看着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郑森有些心浮气躁,受大雪影响,山路泥泞,行军速度比以往慢了许多。平素里尾随不断的三卫军偷袭竟然在一夜间消失不见,异乎寻常的情形让他心里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不知道那个狡猾的张石头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郑森从来都没见过这等滑不溜手的敌人,就像一条泥鳅让人很难抓住,对方从来不与之死战,往往趁其不备偷袭一番就立即撤走,等他准备停当,大张旗鼓的进兵作战时,对方早就没了踪迹,隐藏在茫茫大山中。
而等到他们撤军回营时,这些不见踪迹的三卫军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路尾随偷袭,就像可恶的蚊蝇一样,让人烦不胜烦,不堪其扰,又无法将其彻底消灭。
“大公子,前面就是万安寨了,咱们是不是歇息一阵再走?”
郑森冷然拒绝了于利的建议,“传令下去,将乐城中已经炖好了肉,备好了热水等着咱们大军凯旋呢,加紧行军,赶到将乐吃香喝辣去!”
原本有些低迷的士气陡然间又盛了起来,山间传来阵阵欢呼,在阴暗湿冷的大山里,即便只是听到有热腾腾的炖肉与热水,都能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全军上下恨不得脚下生出双翅来,立即就飞到将乐城中去,享受炖肉与热水。
不过这个美梦很快被一振隆隆的炮声所打破。
“敌袭,敌袭!”
忽然前方传来了阵阵惊呼,行军队伍立即乱了起来。由于事起突然,郑森一时间都有些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万安寨属延平府将乐县,这里已经没有北兵,怎么会突然出现敌袭呢?
郑森立即收拢自己身边的亲军,作为中坚,前往冲突处,试图平息乱势。但现实情况却远远超出了郑森的预估,听着黑暗中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他立刻意识到自己遭遇了有预谋的埋伏。
而从对方隆隆的炮声的规模和密集程度判断,在福建境内,除了三卫军将别无二家。这让郑森心底里突然间生出了一阵恐惧与忧虑,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一夜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