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在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后人心惶惶,现在更是士气全无,更别提抵抗内外勾结的偷袭了。
如果继续逗留在城中,一旦郑鸿魁和那些巨商的私兵彻底控制住局势,就算想走也未必能从容了。
郑芝龙已经丧失了理智,闻言之后大怒,“郑鸿魁算个什么东西?他只配狗一样的摇头摆尾,我怎么能败给他?”
其实,郑芝龙只是嘴硬而已,在暴怒过后,他也意识到,是此前刑杀城中商人使巨商们人心惶惶,这才与丧家之犬的郑鸿魁狼狈勾结。可仔细想来,不正是郑鸿魁的儿子郑采建议他杀人以震慑谣言的吗?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这就是郑鸿魁早就设好的全套,等着自己去钻呢?想到这里,郑芝龙浑身颤栗,抖如筛糠,他忽然想到,那么自己含辛茹苦带出来的水师,是不是也被郑联故意败坏了呢?
这个想法,使得郑鸿魁内心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他只恨自己过于重事亲族关系,对郑鸿魁的两个儿子防范不足,最终才导致祸从肘腋而出,最终竟演变成了不可挽回的天大错误。
如果当初他能够狠下心来,将郑鸿魁父子一一除去,现在又岂会有今日之祸?只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遗憾的是,后悔不可以重来,郑芝龙只能默默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活捉郑芝龙,别让他跑了,给兄弟们报仇啊!”
“活捉郑芝龙……”
很快,活捉郑芝龙的呼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并且越来越近。亲军副将终于忍不住,催促道:“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只要等到大公子带兵回来,夺回安平,杀尽乱党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亲军副将提及郑森,让郑芝龙精神为之一振,他立即抓住了这颗救命稻草,是啊,郑森手中的六万大军是福建步卒中精锐的精锐,仅凭郑鸿魁临时纠集的乌合之众,又怎么能禁得住雷霆一击呢?
“嗯,言之有理,撤吧!”
郑芝龙终于同意暂且撤出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安平成,亲军副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逃离了安平,郑芝龙立马回望安平,但见城中火光点点,似乎乱局还在继续。此情此景使这位叱咤风云的老将由不得潸然涕下,想起盛极一时的郑家军在这一夜之间竟然败坏如此,他还能再说什么?
想起一个月前的豪情壮志,甚至还隐隐有兵进南京问鼎中原的心思,现在这些一幕幕全都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来,就好像在对郑芝龙的内心进行落井下石般的讽刺和羞辱。
“大公子,大帅急令!”
这已经是三日内,郑森三次接到郑芝龙的急令催促撤军。但是郑森只默默的将所有急令都按住不发。
“于利啊,盘踞在邵武的三卫军贼寇不除,我军在福建将寝食难安。”
总兵官于利对郑森的话深以为然,不过他忍不住有些泄气。
“可恨这些贼寇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几次都逮不住这些人,让他们从手中溜走。什么时候能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郑森摇头道:“不可轻视了他们,这些人似乎遭受了疫症,才战斗力急剧下降,否则咱们未必能有如此优势。”
福建大山在平时可成为郑家屏蔽西南的一道屏障,而今竟也成了阻止他们将残敌彻底剿杀的绊脚石。郑森对此说不出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愤恨。不过,父亲一连三道急令调兵却让他心底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详的预感始终如影随形。
不过郑森此刻也是有苦说不出,想要撤兵也并非易事。他有种感觉,这些三卫军的残兵正在逐步恢复战斗力,几次遭遇战打下来,他的人马都损失颇多,虽然整体上还是己方占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