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着之时,他彻底醒悟了,战地服务队的所有人都是待罪发配而来,没有任何其他选择。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承受承受再承受。
想到此处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侧表情淡然的米琰,曾几何时,他虽然倾心结交此人,但骨子里总是有着一股优越感,在米琰面前永远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今,他竟能义无反顾的加入到战地服务队中来,进行自我流放,这种心志和底气他是万万没有的。
此时此刻,自记事开蒙起便自信豁达的吕惠中,竟然自卑了!
“子安兄,快将这粥喝了,肚子里没东西,晚上可行不得路!”
一只瘦弱的手端着粗陶大碗递到眼前,里面黑乎乎的一片糊糊,手的主人是米琰。吕惠中的眼睛湿润了,他的粥碗在之前的混乱中被扔在地上摔的粉碎,而米琰竟在庭审之后,第一次于他搭腔了。
“元长兄……”吕惠中的声音哽咽著,却是再说不下去。
大军果然在日落之前再次启行,镇虏卫城原来也不是终点,战地服务队也随之上路。一路山地坎坷,他们终于在夜半时分抵达了新平堡。
尽管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吕惠中还是为眼前城堡的破败简陋而吃惊,镇虏卫城就够简陋的了,这新平堡简直都已经不能称之为城,除了一人高的夯土城基,其上都是以全木捆扎钉城,说他是座寨子也不为过。这样的寨子能抵挡住蒙古鞑子吗?
谁知次日一早,陆九又传来将领,情况又有变化,大军要出边墙往宣府万全右卫的外围运动。而这一回,战地服务队诸生们却是说什么都不愿再走,他们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走不动,也不敢走了!
陆九面色冷峻看不出情绪变化,竟也没再强求,只让辅兵留下了足够的武器弹药以及粮食,甚至还专门拨了500辅兵留下以做策应。
骑兵营与掷弹兵营还有辅兵营分三梯队一头扎进了边墙塞外的茫茫山野之中。
……
随着天气逐渐闷热,太原城中似乎也一扫冬季瘟疫与流贼两大祸患所带来的阴霾,或许老天还是开了眼的,自打糟了流贼之后,肆虐一时难以阻挡的鼠疫竟然就悄无声息了。
自打取消城禁以后,太原城城中人口明显多了起来,繁华街边也陆续起了叫卖的小商贩,仿佛战事已经远去,太平光景又要到来。不过身在兵营的李信却苦恼的很,在上次与郡主的交锋中,因为心软而全面落败,这却给了世人一个错误信号,让他有口难辩。郡主偏偏又仿佛乘胜追击一般,每日都遣人送来他的生活日用,从中衣外袍到饭食引水,甚至连一些不起眼的物什,比如那束发的网套都是精挑细选之物。
这些东西,李信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索性便不再穿便袍,而是随时随地都一身三卫军特有的上红下黑军装。很快,李信就顾不上烦恼了,一骑快马由北而南疾驰进了太原城,哒哒马蹄骤响惊起了一片闲散街边的路人,骑手满身征尘又让他们嗅到了一丝战争的味道,不祥的预感似乎像瘟疫一样,仅仅一个下午的功夫便又在太原城中溃散开来。
次日一早,打钟寺对面的报馆外已经人满为患,他们都在等待午时开门,买份报纸以了解昨日那匹北边来的快马究竟带回了什么消息。
报纸名为《太原午报》是一家商社新弄出的花样,就像朝廷的邸报一样,但却胜在所载之事都是时下第一手的要闻,从朝廷到地方的大事要闻,以及太原城中稀罕奇事,甚至连谁家媳妇偷了汉子这等事都会记载其上。这充分满足了人们的猎奇心里,所以已经推出竟销量出奇的好,每日开馆不过片刻就售卖一空。
第一个抢购到报纸的是个年过四十的秀才老爷,他上下左右翻遍了所有版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