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典史鲁之藩,不知他是否也随那刘宇亮一同进京了。
“高公且慢。”
高铿本打算便走,听李信唤他便顿了一下。
“高公可知虽刘宇亮回来的可有一位叫鲁之藩的典史?”
高铿摇头道:“只有刘宇亮和熊开元两位,再无其他。俩人直与那乞丐花子无异,离着丈把远身上的骚臭之气都能把你给熏晕喽!”
李信目视高铿,但见他摇着头,哼着曲离开,才一转身进了文华门,看着竖匾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感慨道:今儿算不算三进宫了?皇上一遍又一遍的唤他进宫,李信并不明白这是何等的恩宠,但在旁人眼中却是即将飞黄腾达的前奏。最先改变态度的是皇上身边的那些太监,原本他们基本上都是司礼监秉笔高时明的心腹,以往见着李信也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冷淡模样,今儿竟破天荒的主动打上了招呼,又殷勤的领着李信往文华殿去。
李信想起了战国时的苏秦故事,当苏秦身挂六国相印衣锦还乡之时,曾经对其鄙夷不已的嫂嫂匍跪于地,苏秦便问:何故前倨而后恭?那嫂嫂则极为平静的答道他,自是位高而多金的缘故!
所以,人对人的尊敬绝大多数都不是出自对于人本身的尊敬,更多是出于对其身后权力的敬畏,小太监们正是如此。前后不过几日功夫,态度反差如此之大,是因为他李信改变了吗?当然不是,是文华殿中坐着的那位爷态度改变了。想到此处,李信失笑,自己现在算不算狐假虎威呢?
随着“吱呀”一声,文华殿大门被重重的关上,偌大的文华殿点了不到六支蜡烛,只有朱由检身边那一圈亮堂的紧,御案前的炭火盆子显然刚添得碳,此刻烧的噼啪正旺,但奈何文华殿太大,这点温度杯水车薪,仍旧冷的呵气成雾。
跟前两次不同,偌大的文华殿中只有朱由检与身边的随侍太监两个人隐在一片昏暗之中。
“草民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的表情也与此前两次见面时大不相同,面上居然带了呵呵笑意。
“快起来吧,地上凉。”又一指御案旁绣墩,“坐吧!”显然是刚刚接见了别人,绣墩还未及搬走。
李信小心翼翼的只坐了半个屁股在绣墩上,朱由检语调轻快的道:“往后李将军不要再自称草民,内阁的票拟都已经批红了,你自己看看吧!”朱由检身旁的太监立即会意,将一封旨意递了给李信。
朱由检对李信真真是推心置腹,连未及发出去的圣旨都先给了他看,如此恩宠,举目满朝又有谁人能及?
圣旨打开,果真是对他的任命,如高铿下午时对他所言,正是那传说中的三卫总兵。看来山海关虚惊一场之后,皇帝的主意仍旧没有改变,他有些怕朱由检将自己留在京师。京师虽然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但重臣太多,太监也太多,敌人也太多,如此三多就像三把大锁,锁住了他的手脚,如果留下来几乎没有作为的空间。
但去了地方上则不一样,那才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想到此处,李信狠狠的打了三个喷嚏,惊得朱由检忙让太监替他披上貂皮大氅,又是令人端上热腾腾的参汤驱寒。
与此同时,与文华门遥相望的内阁大堂里,几位阁臣尚书侍郎们,又琢磨起那个叫他们头疼的小马贼。
杨嗣昌很无奈,孙承宗家的二公子一纸奏报将之前的计划全部打乱,皇帝仍旧有心让其出镇地方,孙承宗有了圣眷在身的外放将军的奥援,一旦还朝,其地位将严重威胁到他。所以决不能让李信如此顺利的便去做那劳什子三卫总兵。
但票拟已经批红,只要明儿圣旨一经宣读,那马贼便可走马上任了,又该从何处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