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踱步到了书桌前方,取过了厚厚一叠信纸,顺手递给了邓隐,道:“你来看看。”
邓隐接了过去,只看到第一篇,眉宇微皱,略有讶异。
梁帝平淡道:“在得知文先生来历之后,朕便让人细察此事,果然,查出了这无数隐患。”
说着,他忽然伸手一扫,桌案上的砚台,陡然砸落了下来,摔成了粉碎。
尽管看似轻描淡写,但是这位梁帝如此举动,也着实代表了他心中并不平静。
“梁国如今鼎盛的局面,一半功劳在他,其中,这营造梁国景象的谋划之中,有六成是他献计。几乎可说,如今的梁国,有这等局面,不是有朕,而是有着这位文先生。”
梁帝冷笑道:“这样的梁国,几乎是他一手凝聚而成,然而,他从一开始就希望梁国破灭,梁国怎能不灭?”
说到这里,饶是梁帝再是自觉多么城府深沉,也不禁心有余悸。
邓隐逐一翻阅过去,脸色从初时的淡然,渐渐泛白。
文先生在梁国埋下了无数隐患,他所营造的鼎盛梁国,实际上,就是充满了隐患的梁国,看似鼎盛,实则暗中腐朽。
梁国如今的鼎盛局面,多是出自于此人手中,然而,从一开始,就是向着毁灭的方向。
邓隐翻阅的第一篇,是关于凉州太守。
凉州乃是繁盛之地,也是有名的风景秀丽。
因修建景观,这位凉州太守,当时受得许多封赏,而在其中记载的是,修建这景观之时,那太守何等劳民伤财,其中累死了不知多少人,税收提高了足足三成,致使许多家庭卖儿卖女,亦有许多妇人不惜出卖色相,乱象纷呈,伦理尽丧。
凉州民不聊生,后来妖僧造反一事,与此不无关系。
但此事一直压着。
可是,只要掀开了一角,便足以引起哗然。
当然,也只是在民间的哗然。
这种事情,还不足以让邓隐动容。
但第二篇,指的是京城。
京城就在眼皮底下,所见满是繁华。
可是,那些断了手脚的乞儿,那些人往络绎的青楼,背后的勾当,连接着朝廷的官员,千丝万缕,难以切断。
便是皇宫之中,对于此事,也并非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谈其他,单是其中的利益纠葛,税收之高,便足以让皇室为之沉默。
但是,这其中见不得光的地方,终究是太多了些。
逼良为娼,杀人放火,断人手脚,何曾稀少?
那些街头上断了手脚的乞儿,有多少是天生残疾的?有多少是被人生生斩断手脚的?
现如今青楼的那位花魁,本也是良家少女,只因貌美如花,一家被人所灭,强行掳来。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
这些事情,还谈不上隐患。
然而这些事情,也只是冰山一角。
一篇又一篇,翻了过去,邓隐初时只是神色讶异,但是神色渐渐低沉。
太守的事。
青楼的事。
这都不足以让他动容,然而随着一篇又一篇翻阅下去,他从容的脸色已变得十分沉重严肃。
最开始的几篇,都谈不上多大的事情,然而逐渐下去,一层又一层,更深的层次,更高的层次,更为巨大的事情,更为阴暗的事情,数量更多,更为惊人,逐渐在纸张上,呈现出来。
前头的几篇,哪怕闹到世人皆知,不过也就民愤,只须朝廷适当处置,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