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芳重重一怔,“你,是真的?”
兰芽怆然而笑:“两难境地,我这些年也小心转圜,让自己不再那么为难。”
“舍不得杀了他,所以我替他生下了孩子,让他的血脉有继,也算对我跟他这些年的感情有了交待。将来纵然我想念他,也还有孩子可以看得见,所以……他就算死在我手上,他也会含笑而去;而我,亦不再欠他。”
“而对孩子来说,是你替我动手,不是我亲手杀了他们的爹。所以对孩子们,我也算能有交待。”
兰芽拢着袖口,回眸斜斜瞥了凉芳一眼:“你曾说过,只要替曾大人报了仇,你这辈子便已经够了,再不怕死。除非你现在改了主意,变成贪生怕死,所以才不敢替我下这个手。”
凉芳一声冷笑:“兰公子,你竟然还如此小看我?”
兰芽点点头,走回凉芳面前:“蛊是吉祥的,却是司夜染下到酒里的。谜底我给你揭开了,人也都送到你手里了。凉芳,当年答应你的,我做到了。至于剩下的……凉芳,我希望你也别让我失望。”
.
夜。
这时候的紫禁城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墓。
这般暗寂夜空之下的斗拱飞檐,那些空洞而漫长的宫墙夹道,实则又与陵墓
之中的地宫、享殿、神道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凉芳以戴罪之身悄然进了昭德宫,在薛行远的安排下,进了贵妃的寝殿。
贵妃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他:“你执掌东厂这些年,差事办得明不明白两说,可是你却该对东厂这些年存下来的杀人的法子一定了如指掌。你倒是给本宫说说,有什么法子是杀人不见血,且绝无人能查出来死因的?”
往年过年,皇上从除夕开始就是大宴小宴不绝,可是今年特殊,因为新立了太子,所以皇上亲自带着太子去郊外寰丘祭告天地。这一走来回便得数日。
而唯有这数日趁着皇上和太子都不在,才是除掉吉祥的最佳时机!贵妃深知,事不宜迟。
况且……她老了,有今天没明日,这些事若再迟疑,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
凉芳闻言一笑:“自然是有的。杀人不见血,最好的法子就是用毒。东厂的库房里存着各式各样的毒药,只看娘娘想用的是哪种。”
薛行远便上前提点:“……娘娘不要忘了那位是用身子养过蛊王的,所以一般的毒药,怕是不管用。”
贵妃便森然地笑了:“一般的毒药怕是不管用?那咱们就不用一般的。凉芳,你说你库房里有多少种毒药?便都给掺在一块儿了,那J人兴许能抗得过一种两种的毒药,本宫倒不信她能将几十种都一并抗过去!”
此话轰然掷地,便是凉芳和薛行远心下都忽悠一声。
贵妃……果然是贵妃。
几十种毒药合在一起,若只是简单合剂,剂量未免太大,也没处一并使去。凉芳便带人秘密将多种毒药先煎了,将毒性都提炼到一处。经过几日夜不眠不休的反复提炼,终究在传来消息,说皇上和太子次日回宫的前夜,炼成一丸。
炼药容易,下药难。贵妃这些年毒杀过不少后宫女子,于是吉祥早就防范,但凡是外来的饮食一概不碰。贵妃将差事交待给了薛行远和凉芳,可是他们两个却无计可施。最后两人还是来找兰芽。
兰芽听了没作声,脑海中却早明白。
想要将这药成功地掺入饮食,也唯有她极为相信的人送到她眼前的,她才能相信。
而这个人,在这宫里内外,也只有一个:大包子。
晚膳前,兰芽叫来了小包子。将左右所有人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