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藤峡土官,改由朝廷派驻官员……此举可加强朝廷对西南的控制,可是此事不宜一蹴而就,朝廷又何至于大动干戈,甚至叫大藤峡血流遍野?”
孙飞隼急问:“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怀贤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建文余孽!”
孙飞隼心下轰地一声:“可是建文余孽,又与我此时处境何干?”
怀贤转眸望来,目光冰凉:“建文余孽东躲西臧,他们能去的不过是这几个地方:或是北上草原,或是南下西洋,或者西入藤峡,要么就是东进入海……”
孙飞隼也是聪明人,心下豁然开朗:“如此说来,东海也可能藏有建文余孽?”
怀贤点头:“不错!所以朝廷才会严禁海防,清剿倭寇!你以为,朝廷眼下引以为患的倭寇,当真都是倭国人么?!”
孙飞隼面色一白:“难道竟然是建文余孽?”
怀贤无声一笑:“咱家镇守东海多年,对贼情点点收入指掌。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朝廷又有何愁?朝廷只担心,那群海贼里却事实上藏着建文旧部。这么多年来他们小心招揽沿海渔民入伙,又借助贸易所获积攒大笔金银,更与倭国大名私相勾连,更购买西洋人所造之火器——就连倭国各地大名之间的混战,也有他们的暗中支持……”
“飞隼啊,你是将门之后,你该看得出,这些事已有军事韬略在内,端非普通海贼能为。”
孙飞隼略作深思,重重点头:“公公说得对。这帮海贼想要的,绝不只是博得海上行舟……他们的触角,已然触动江山之谋。”
怀贤便歪头望来:“司夜染构陷你父亲谋反,借皇上的刀杀了你父亲,这是可以认为是因大藤峡之事报仇——可是你觉不觉得,若说司夜染与东海此事也有关联,也说得通?”
孙飞隼便一变色:“东海号东家周灵安,原本就是他御马监治下的皇商……”
怀贤抚掌大笑:“好孩子,你果然与咱家想到同一处去了。倘若咱们能合力这一回揭开司夜染庐山真面、兼之擒获建文余孽归案——你说皇上得给咱们记一个多大的功?”
孙飞隼跪倒叩头:“家父冤情,都仰仗公公。飞隼谨遵公公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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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池一山只敬酒,却不置可否。孙飞隼盯着这老歼巨猾的狐狸,却也没急。
他既然来了,自然揣着胜算才来。
他便捏过酒盅,仰头喝了。放下酒杯,直盯住菊池一山的眼睛。
“这多年大明朝廷屡次修书与贵国朝廷,希望贵国严查倭寇一事。贵国一直阳奉阴违。究其根底,还不是贵国各地大名暗地里都与海贼有勾连,都仰仗海贼的力量和所提供的火器么?当中,贵家主松浦大人首当其冲!”
菊池一山便也冷冷一笑:“是,又如何?大明朝廷不满,难道要兵发我平户不成?”
孙飞隼回以冷笑:“区区弹丸,如何值得我大明朝廷挥出天子之剑?更何况松浦大人的心思,我大明上下早就看得明明白白——松浦大人之所以容留海贼、支持海贼,在坐收其利的原因之外,何尝不是在等待时机,将这一支力量全都收归自己的麾下!”
“海贼精锐,又如何是倭国现有那些武士可比?”
菊池一山眯起眼睛:“尊驾说了这么多,难道不明白,就凭这些话,老夫我今晚也不会叫尊驾活着离开这艘船?”
孙飞隼冷笑:“我不是来与你吵架,也不是只为了揭你们老底而来——我来是谈合作,做交易。合则双赢,你我各取所需,兵不血刃,又不伤及两国交情——何乐不为?”
菊池一山挑眉:“说来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