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同从大藤峡进宫,你懂了么?”
兰芽心下悄然一定。
原来是你,果然是你。
兰芽便笑了:“如此说来,姑娘也是大藤峡人?”
“自然!”
“可是我倒听说,那一回大藤峡人进宫,却都是小罪人。小罪人的待遇自然比不得正常的宫女采选,姑娘进宫便该是最低等的宫奴,连寻常宫女都没得当的。”
吉祥被戳痛旧伤,深吸口气:“你说的没错!我们同样都是大藤峡小罪人,是戴着罪孽的烙印进宫为奴的!我本该被分到浣衣局服苦役,就连能进冷宫实际上也是我的造化!”
说起幼年之苦,吉祥眼中定定含泪。她霍地转眸盯住兰芽:“浣衣局,你知道在何处么?那是内廷二十四衙门里唯一不在皇城里的。我身在浣衣局,纵然年幼却也要干同样重的活;那倒也罢了——我却受不了,身在皇城之外,无法见到大人。”
那种苦,兰芽能想象得到。她便轻轻垂首,“我明白。”
吉祥冷笑:“你明白?你明白什么!你哪里明白,就算在浣衣局那样的地方,人人不是年老,就是待罪,本都是最最下贱的人,却还要来联起手来欺负我。只因为我是大藤峡小罪人!”
兰芽默然。
吉祥说的没
错,她纵然也曾遭受过满门遭灭的大难,可是——父母皆在时,她是父母兄嫂捧在掌心的千金小姐;家门遭难之后,她却随即便被司夜染收入羽翼之下。纵然最初的日子与司夜染斗心斗智,也曾心念成灰,却——从未曾真的遭人踩踏。吉祥的苦,她不敢说全然都懂。
见兰芽沉默不语,吉祥便也冷冷一笑,收回了自怨自艾,只高高扬起下颌道:“……不过没关系,那些人一个一个都死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由得旁人来欺负我!”
兰芽深深吸一口气:“彼时,大人难道未曾伸出援手?”
吉祥笑了,笑得满眼的泪,却极快抿掉:“他那时自身尚且难保,浣衣局又不在皇城之内,他鞭长莫及。我不怪他,我更不会叫他为难。”吉祥说罢睨一眼兰芽,随即便又是满满的骄傲:“不过后来当他在贵妃身边得了一点脸色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设法将我从浣衣局恕了出来。”
说及那段疼痛,却相依为命的时光,吉祥面上拢上一层梦幻之色:“后来他教我,主动提出陪娘娘废去冷宫,从此躲开后宫的倾轧……我便再也没有受过苦。”
吉祥盯住兰芽的眼睛,一字一声道:“他说他会保护我一辈子,一辈子再不叫我受任何委屈。他不管多忙,不管要替皇上北上南下去办差,只要一回了宫,一定第一个晚上便来看我。他费尽心思从天南地北给我淘弄来最新奇的好玩意儿。他再累再困,也会陪我坐一夜,翘着我玩儿,听我的笑声。”
吉祥轻轻闭上眼睛,仿佛回到那些寂寥却温暖的夜晚。她开心地笑,笑够了便悄然凝注他的眼睛,悄声问:“……你会不会一辈子都对我好?只对我一个好?”
起初他总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说:“自然。”
可是……后来,有一个晚上,当她又这么问起的时候,他迟疑了。那个晚上他的绝世面容印在灯影里,越发显得朦胧。他的眼睛里便也带着那样如梦如幻一般朦胧的光。然后他笑了,甩甩头道:“吉祥,我会对你好的。我答应过你,便不会改。”
她觉得不对,便再追问:“可是,你会不会只对我一个好?”
他偏头,罕见地又笑,然后安抚她道:“这世上人对人的好,分许多种。我会用我一直的方式对你好,你放心。”
女孩子家总比男孩子家更早懂情,便也更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