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已是跪倒在司夜染面前,“大人若罚便罚我吧,饶了他们性命!”
如此说来,他已经是窥破了她方才是来听书。可是他可曾窥破更为要紧的事?
司夜染一声轻笑,手指捏住茶盅,凑过鼻息去嗅茶香。却没将茶送入口中,而是猛地一抖手腕,将那一盅茶尽数泼向兰芽面上!
水由水瓯子倒出来已经有了须臾,幸不甚滚烫,虽不致令兰芽皮开肉烂,却也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兰芽一动都不敢动,只让那水顺着面颊流下。她方才在众人面前的轻傲,此时只剩狼狈。
司夜染冷眸静望兰芽面上的灰烬之色,这才寒凉说,“你既然不想坏了他们性命,又如何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出美人图的秘要!美人图之事,只有你知我知,你竟胆敢宣扬!”
司夜染冷冷伸手,捏住兰芽下颌,“你巴不得将我的秘密泄露出去,最好天下皆知,你便以为能逃得脱我掌控,然后再与那慕容北逃草原,从此双宿双飞,是不是?”
.
兰芽一刹那间,只觉心死。原来她一举一动,甚至心思片刻的转移,都逃不过他!
“大人却何必妄自菲薄?”兰芽虽紧张,却反倒轻笑反问,“以大人心思缜密,普天之下有谁人能揣度得透大人的心?就算小的不慎说出一二,又哪里有人能猜到,这天下当真有一幅培植美少年以图将来的美人图?更有谁能想到,那些美少年所承担的图谋?”
便是她自己,即便身在事中,又如何敢说已然领会懂了司夜染的用意?他培养秦直碧读书,让虎子进羽林军,又让冰块于教坊司穿行于百官之间……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巩固他今日地位,避免将来被更强大的敌人拉下马来?
还是,他有更深用意?难道他一个宦官,竟然还想图谋这大明江山不成?
心下惊涛如海,她却都忍住。所有的答案,还需要静待时间来寻找。兰芽面上还挂着茶叶沫,笑容却一点点清透,“大人这样紧张,是担心自己的图谋终究败露么?”
“兰公子,你又用这样忤逆之气与我说话。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司夜染笑了。宦官的面色都是白若敷霜,他这一笑非但没有半点红晕染颊,反倒更是满面森冷,“岳兰芽,你说我今天是决定送虎子到辽东前线当炮灰,还是让慕容今晚就去给何大人侍寝?”
“不要!”兰芽一颤,已是伸手扯住司夜染的衣袖。“是小的该死!大人不令小的死,小的便绝不敢死!”
这世上最悲哀之事,不是无法活下来;而是就算想死,都死不成。
“嗯~”
司
夜染这才哼了声,接过他随身侍卫重新冲泡了递过来的茶。无声抿了一口,却伸手去摸兰芽的面颊。
手指冰冷,一下一下,抹掉兰芽面上的茶渍。仿佛柔声细语,“你这脸上,倒是越发细嫩了,仿佛半点都没被运河的风给吹干了。你这回私逃出京,可曾记得带着我嘱咐人带给你的香粉和玉兰膏子?你这些日子可都乖乖日日用着?”
兰芽在他指尖之下轻颤,“用了。”
“嗯~”司夜染又是清冷一笑,“我手冷,最爱的事情,就是有细嫩的东西暖手。这些日子越发寒气重,江南更是阴湿,我这手冷的旧毛病便又犯了。兰公子,你可得替我找个方子缓和缓和。”
兰芽狠狠一颤,面上已是颜色尽褪。
司夜染仿佛极享受兰芽的惊恐,又抿了口茶便起身,“我暂不回京,也在南京盘桓些日子,替皇上巡视皇庄,催催今年的供奉。庄上事务繁杂,且耽搁时辰。你若寻着方子了,该知道到哪儿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