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桩爬下去几步,变成一个人在上面一个人在下面,身体才算解放了。我用灯照着往上一看,树心的上面趴着一条小龙,浑身长满鳞片,忽然伸出长舌吃了一只红蚂蚁,吓得我差点手软跌下去。
我不敢往上走了,又不想认怂,就壮着胆,装模做样地说:“我们下去看看,说不定小哥就在里面咧。”
往下爬了好几十米,东海忽然问我:“不说话你不觉得闷嘛,刚才树心上面有一只特大号的穿山甲,很好看,你看到没有?”
我想了一下,估计他说的是那只小龙,是我认错了,怪不得蚂蚁都没有了,都是被这只穿山甲给吃了。我不好意思说自己将穿山甲当成了龙,自己被它给吓破胆了,就敷衍地说:“嗯。”
我问他那半截尸体是谁给扔到路上去的,东海说:“除了程爷,谁还有这个胆儿?”
我没好气地说:“倒了几次斗,就爷、爷的叫上了,还程爷,我还郭爸咧。”
这时候下到了底,我们钻出了树洞,东海扑哧就乐了:“锅巴是挺好吃,你程爷就好这一口。”说完他还得瑟地在我屁股上摸了一把,我一脚给他踹了个趔趄,蹿到水里去了。
这时候我才看清,原来空心树下别有洞天,浅浅的地下河,跟山泉水一样,我们顾不上聊天,背靠背各照一边,准备先看清楚形势再说。忽然东海拍了拍我的肩膀:“要发财了。转角看到个长头发的粽子站那里,身上穿着汉服。边上还有个镇魂棺,黑色的,行货。”
我一听都吓傻了,狗屁的发财,黑色镇魂棺,他说的一定是区别于青铜棺的磁石棺,那一般是大粽子才能享受的待遇,该不会让我们撞大运给撞上了吧?
我忙回头看过去,还真是,那只粽子身上干净整齐,看不出男女,穿着道袍背对着我们站着,磁石棺已经打开了,我估摸着棺材多半是祂的灵柩。
东海努努嘴说:“你看衣服还很光鲜,那不会是个人吧?”
我想想也觉得有可能,连忙喝问:“装神弄鬼的,你是谁?”
那人应了一声:“你是谁?”声音居然和我一模一样。东海吓了一跳,说这不是二黑你的生魂吧,难道你要挂了?
我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你个乌鸦嘴,老子精神头好着咧。”
那人忽然又开口了:“个乌鸦嘴……个乌鸦嘴……个乌鸦嘴……个乌鸦嘴……个乌鸦嘴……”
我和东海互看了一眼,真他妈快吓尿了,重复说话都不算什么,关键是这种声频重叠效果,人的声带是发不出来的,只能通过电子合成。这一声叠一声的,好像是某种精神体的无脑复制。
东海拉了拉我的衣角说:“我们还是跑吧。”
我白了他一眼,往哪儿跑?这里根本没地方可逃。我们不约而同地拔出了伞兵刀,那粽子缓缓回过头来,祂脸上全是黑的,分不出男女,那种黑看起来很模糊,好像是个无底深渊,又好像没有脸。
我壮着胆说:“那什么,有冤报冤,有恩报恩,要想升天成佛,千万别伤及无辜。我们可跟你没仇啊,咱不认得个咱的,你不要乱害人……”
那粽子低声答应了一句。
“嗯。”
东海说:“你嘴里就吐不出句好话来,你和粽子那能是‘咱’吗,你他妈跟我才是一伙的。”
我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侧身一拍东海的肩膀:“怎么样,小郭爷还是有点本事的吧。”东海做出了一种很夸张的表情,惊恐地看着我身后不说话。我想他是故意吓唬我的,要真有东西在我背后,他还不早拉着我跑了,会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动?
道理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还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