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到这个地步,也管不了那许多,能多活一时是一时,总比白痴似的冲向西夏营寨送死强。
在这之前,自己的表现不能跟以前有太过不同,否则会引起人们的怀疑,尽量要看起来顺从怯懦些,像以前一样。
由此,高守对于周围诸多的嘲笑与讽刺,并没有任何表示,他低着头匆匆走过去,来到马厩。
马厩是土木结构,搭建得要比他住的草棚好很多,里面喂养的马不多,二十来匹,大部分是用作拉车或传信的驽马,真正能上阵冲杀的战马只有七匹。
由于没有出产良马的牧场,战争又在不断损耗,大宋的马匹很少,战马更是极其紧缺,马匹比人还要精贵,不但住的比普通厢兵好,吃的也是精致草料。
这点高守非常清楚,因为几个月来,喂养马匹这活,正是他的日常劳作之一。
喂马听起来简单,似乎还带着几分文艺味道,不是有句话叫做“劈柴喂马,周游列国”么,可要是把扛沉重草料,清理大量臭哄哄马粪等脏累活一并算进去,肯定是文艺不起来了。
“敢问这位少年郎,是负责马厩吗?”
一个正从木车往下卸一捆捆干草、麦秸的年老乡民,见高守走近,带着笑脸恭谨的问了一句。
“嗯。”
高守没心思搭理,随意应一声,捧些新草料喂马。
战役胜败,关系到边境乡民的存亡,做为大宋百姓,当然希望大宋军队能获胜,如同面前这对祖孙模样的乡民,从后方帮忙送来草料或食物犒军的,并不少见。
看到高守这番态度,年老乡民憨笑一声,不以为意,不过,他身旁少年的面色,明显有些不悦。
少年乡民大咧咧的往高守面前一站,粗着嗓子毫不客气的理论起来:“喂马的,我与阿爷大老远给你们送草料,你不来帮忙卸车便算了,为何摆出一副臭脸?真是好生无礼!”
高守感到相当无语,啼笑皆非,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写着“特好欺负”四个大字,不然怎会连一个小乡民都要跟自己过不去。
眼前这个少年乡民与自己年纪相仿,身穿灰色短褐,脸色与老乡民一样,显得黝黑,不看黑脸上尘土脏污的话,五官倒是挺端正,明澈秀气的眸子颇有神采,而眉眼之间带着的稍许愠色,让他多了几分冷傲和距离感。
他身形匀称,举手投足间充满一种蓬勃活力,不过,他的手太过细嫩,不像干粗活的,与自己不一样——咦,不对,这家伙是女扮男装!
前世见过太多女扮男装或男扮女装,无形中培养了高守的某些眼力,更何况她还站那么近。
“好男不跟女斗。”
高守嘟囔一句,绕开少女乡民,自顾自继续干自己的活。
他不想节外生枝,影响逃命计划。
心中已经考量过几个方案,最佳方案是等到子时出战后,故意偏离进攻路线,然后尽快逃离战场。破戎寨的人会以为陷阵士都死于西夏人之手,自己就可以安心找个偏远村落先活下来,再想办法攒点盘缠,寻路回杭州。
主意已定,心中稍安,子时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还有几个时辰做准备和休息。
高守没有注意到,刚才不经意的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却让祖孙俩瞬时面色大变,异常惊愕。
“别走!”冷傲少女缓过神,急忙抢前一步,再次拦在高守面前,惊怒中带着一丝慌乱,“你,你如何知晓我是……我是……”
女扮男装被识破后,冷傲少女显得格外焦躁,也顾不得用粗嗓子掩饰她娇美的声线。
她当然焦躁,因为她本来对自己的易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