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成,你祖父严正的性子,府上无人不晓,而你父亲取得生员资格之后,却又英年早逝。现下你母亲望子成龙,一切希望皆寄托在你身上,虽然贵府讲究抱孙不抱子,东翁也不深管你,但是说到底,琴棋书画最能移性,等你取了功名再来要,才无妨。兰哥儿要孝顺,孝子黄香的冬温夏清,倒是可以学学的。”
俞禄看看不说话,贾兰性子其实也不开朗,不过与詹光亲近些,况且提及亡父,他满面惭愧:“我受教了,只是这四书五经,我一时半会还背不下来。”
“都说十年寒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詹光拈须道:“哥儿哪里不懂,我可以为你解解。”
贾琮无聊地在旁边打哈欠,但是没有离开,他忽然想跟贾兰回去玩玩。贾兰嘟起嘴唇,抓耳挠腮地思索到:“《论语,述而篇》有这么一段:多闻……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母亲只叫我死记硬背,不但未熟记,还经常忘记,也不解其意。”
“唉……哥儿是太过急躁了,自己慢慢体会才能受益匪浅,我打小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先生说几句,便背几句,等你整本都背下来了,自然融会贯通。”詹光不以为意,老气横秋地道,他认为这种教学方法是很好的。
俞禄就不敢苟同了,可能是古今理念的差异,也可能个人观点的差异,他觉得为师者适当提醒是很必要的,不然初学者会走更多弯路,甚至钻牛角尖。
贾兰满是失望,他眼巴巴跑来,结果一无所获,家下不少人都说他牛心古怪,便以为除了母亲,所有人都对他敷衍塞责了,包括宝二叔也是如此,小脸就瘫了下来。
俞禄适时开口道:“兰哥儿不必生气,詹相公所说,也有一番道理,你若是想听,我也能解。背书固然重要,倘使能够做到记忆与理解并重,则最好不过,有事半功倍之效。孔夫子的这几句话,意思也很朴素浅显:少说话,多做事,那么,功名利禄,就在其中,你就可以做好官了。你再想想,他还说了多闻、多见、少抱怨、少后悔、谨慎说话、谨慎做事,这个意思,又可以引出来‘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临事而惧,好谋而成’,等等之类。四书八个字便可概括了:正心诚意,仁民爱物。当然也有事急从权:嫂溺则手援。你多记多想,里面的东西都是相通的,何难之有?”
贾兰先是若有所思地思考着,继而懵懵懂懂,似乎体会了一点味道,然后他和贾琮皆以惊奇的目光徘徊在俞禄身上,贾兰笑道:“俞管事,你竟然如此厉害,怕是可以下场了,我好像听懂了一些。”
詹光也有些骇然,若是一个童生或者秀才这么说,则不奇怪,而俞禄只是一个奴才,这就可怕了,但他微妙地收回了脸色,古井无波。
“兰哥儿过奖了,四书五经是一回事,时文制艺又是另一回事,熟读四书五经,文章策论未必过关,不能混为一谈。”俞禄蹲下来道:“你再想想,如果你把身边之人都看作好友,你母亲是否温良恭俭让?詹相公又是否正直多闻?而跟着你的仆人,有没有故意讨巧?又是否存在,你事后想起来,才发觉被他们蒙骗了呢?”
“噢!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莫非是《论语,述而篇》: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贾兰豁然开朗,恍然大悟道。
“孺子可教也!”詹光加了一句。
就连贾琮都开始佩服起了俞禄,私塾的那个老先生贾代儒,学问当然有,但是刻板死了,教学的方法、态度都不像俞禄这样平易近人,令人易于接受。
……
打发了他们叔侄二人,詹光对俞禄来了兴趣:“俞管事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