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不知不觉燃起了他们的兴趣,四爷眼睛一眯:“是我等肉眼凡胎了,俞先生当得起一声先生,也当得起高人雅士四个字。在下王正嬴,这位是我十三弟王祥嬴,我听阁下对官场颇有见解,实不相瞒,我曾经深受贪官污吏之害,对此深恶痛绝,俞先生想必也有类似光景?”
一下子四爷就称呼他为先生了,这种受人尊敬的感觉比起贾府奴才好多了,俞禄心里舒坦,又开始瞎吹道:“算不上深受其害,但我对这些人自然是无好感的,累国累民。七品的县令、八品的县丞、九品的主簿,有的时候,还没有一个未入流的典史会捞钱,在乡里,因典史与胥吏时常接触平民,他便是太爷,他想要捞钱,法子多的是。今儿他过生日,明儿他家奶奶生日,过几天他家太太生日、老太太生日,哪怕是老太太、太太死绝了,他也能瞎编出来。耆老、里甲、保正、地方富商,怎么敢不献钱给他?这还是小的,典史掌刑名,吃了原告吃被告,他如果包揽词讼,这么来回一转手,就有几十两了。诸君再想,连一个未入流的典史都如此,那么知县、知府、藩台、臬台、道台、抚台又会是何等夸张呢?”
四爷和十三爷沉默了,他们此番从山西巡视回来,是亲眼目睹过的,俞禄虽然没有看见。但是他说的一点都不错,甚至,有些官员比他说的还要过分,他们对俞禄再无轻视,四爷目光炯炯有神:“俞先生慧眼如炬,洞若观火,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先生虽然不是秀才,却比空有秀才之名的书呆子强太多了。倘若先生被招揽为抚台幕僚,又会对东翁献上什么吏治之策呢?”
这是投石问路了,俞禄怎么会让他牵着鼻子走,自顾自倒了杯酒,模棱两可地道:“诸君谬赞,我所说的,不过拾人牙慧罢了。依在下所见,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不论什么事情,皆需要适可而止,否则过犹不及,吏治之道,最好宽猛并济。”
听他说适可而止,四爷也不好再问了,除非他亮出真实身份,十三爷一直在观察着俞禄,这时举起酒杯,站起来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冯紫英,你今晚这个东做得好啊!谈得痛快!我先干为敬!”
冯紫英连忙说不敢不敢,几人一起碰杯,十三爷看似十分豪爽侠气的样子,貌似江湖游侠,俞禄也时时留了心眼,他当然知道两人非富即贵。
四爷不擅长活跃气氛,他的气场很冷,于是又由冯紫英插话了,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各说一个笑话散了罢!说得不好的,自罚一杯!”
十三爷点头,冯紫英道:“便由我先说,一个官员升了官,回到家中,夫人问:官升大了,不知那样物事大否?官员答:自然大了。于是一同上床勘察,夫人说:并未见大。官员答:非是我的不大,因为年深日久,你的也大了。”
“噗!”
十三爷直接吐出了茶水,俞禄嘴角微微抽搐,冯紫英这个笑话,也太……黄了吧,四爷道:“有辱视听!该罚!”
冯紫英自罚了一杯,不过两人并没有真正责怪他,接着四爷的笑话直接冷场,十三爷也说了一个,轮到俞禄时,俞禄清了清嗓子道:“某县一个县尊坐堂,刚升堂时,堂下一名皂隶放了一个臭屁,县令大怒:是什么东西在公堂大声喧哗?当做犯人拿上来。皂隶拿不出屁来,无可奈何,拿了一坨干屎回来道:启禀县尊,犯人已经逃跑,这是原告!”
“噗!”
这回三人皆开怀大笑:“说得好!说得好!只是讽刺县令太毒了些!”
……
吃饱喝足,到临别之时,四爷发话道:“我在西城驴肉胡同有一座宅院,闲来无事,常招揽文人雅士在其间,这个汉白玉九龙佩乃是我的信物。俞先生若不介意,得闲时把它递给门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