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柳参将不敢说出来,但是身为文官的丁林、云靳不约而同地勃然大怒,乱贼、流寇、十恶不赦、诛灭九族之类的词语在他们口中飞出,当然心里想的并不像口上说的那样实诚。与其说忠君,不如说他们都想抢这一份平叛的功劳。琐琐碎碎地商量了一些事,最后驿丞才来报:“俞大人的粮草辎重已经到了,估摸着一两个时辰,人也就到。”
“因为蝗灾,驿站难免简陋,三品规格的食宿,怕是供应不上了,臬台大人不如移居寒舍,私宅就在太平镇内,届时大人再见俞大人也不迟。”柳参将诚挚地发出邀请,云道台侧目而视,这柳世封明显不是大老粗,还是一个善于应酬交际的武官,云靳眼眸闪烁,他在想着奏折该怎么写。
丁林说了些该怎么廉洁奉公的官腔,才装作为难地进了镇内宅子,云靳则执意住在驿站,声称自己困了,要为接下来的点兵、视察、粮草、出征等事养好精神做准备。
柳世封在此布局多年,钱财经手也多,所以院子比俞禄的扬州私宅还要豪华,虽然山东各府、各州还在叫苦连天,但是他家中的戏台依然歌舞升平,族人、夫人、太夫人们,摇头晃脑地饮酒作乐,不时拿拨煤炭的铜著儿敲打一下锣罄,便发出悦耳的声音,和廊下雀儿的鸟语花香夹杂着一起飘上去,飘到了横梁,三日不绝。挂着大红灯笼的门外的紧锣密鼓、百姓的谣言与惶恐不安,和这里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按察使丁林见得此情此景,虽然表面故作不喜,但心里大感欢愉,柳参将和他是多年交往,构成朋党,彼此的心思,心照不宣。柳世封知道正中下怀,以“军中将领不得耽搁在家”为由,命家中妥当之人接待臬台大人,还拉了长清县知县给臬台大人作伴,便巡军去了。
柳府的酒酣耳热过后,柳世封的正妻姜氏为表倚重,带了丫鬟进来安下水酒。丁林虽然喜欢享乐,却不至于乐不思蜀,心中还对军功念念不忘,从二品的布政使、巡抚就压了他一头,自是不甘心现状,但他又狠不下心来大干一场,一枝花的名头太吓人了,一反江西、二反河南、****山东,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喜欢用梅花型暗器,一击毙命,例无虚发,所以人称“一枝花”,黑白两道、闻风丧胆。胜了自然好说,可是输了呢?他能推卸责任,让柳世封去顶缸,不过,他现在是圣旨点名的监军,一个“失察之责”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的……所以,按察使大人未免患得患失起来。
这时眼见姜氏婀娜多姿地走进来,丁林眼睛一亮,礼仪客套一番,他拿了一叠银票给姜氏的贴身丫鬟,吩咐她们到镇上给他买些东西,余下的钱送给她们。姜氏心知肚明,却也不告退,点头应允丫鬟出去,桃花眼如波似的瞅着丁林胸前的孔雀补子,自家丈夫是三品武官,刺绣的是虎豹补子,但是怎么有孔雀值钱?心想臬台大人竟然能看上自己,姜氏倍觉身价不凡,玉手勾引似的挑了一下丁林的手心。
“真是个不守妇道的人……不过,本臬台喜欢……”丁林喜得心花怒放,抱起姜氏放在了腿上,他向来不喜欢弱柳扶风的江南女子,而姜氏则不然,出身济南名城历城县的姜氏身姿丰腴,正对丁臬台的胃口,他一边揉一边说道:“好人,就这么着,我不会亏待你的……”
“死人……轻点……嗯……”
她丈夫柳世封毕竟是武将,耐力是不错的,不过少了很多情趣,根本没有济南下来的按察使大人会玩,而且还是用这种姿势、在椅子上,姜氏一时舒爽不已。
崮山云蒸霞蔚,山势雄浑秀丽,饱尝人妇滋味的丁臬台出了太平镇,往北上山,与云道台一起在点将台召见了柳参将军中的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层层诘问,至于长清县知县,只能唯唯诺诺地陪在旁边,被太阳烤得火热也不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