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并不是说着玩的,她为了这些而流下的汗水不亚于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戏子,戏子……卑劣的身份又和她有多少分别呢。林惠卿把梳好一头青丝的篦子放进妆奁之中,又低头细细回想,其实她这身份相比于一些姐妹何其幸运。
记得她们第一次接客,死活不愿,妈妈就劝啊、劝啊,说过了头回便没什么了,那些斯文的读书人,和牲口并无两样,风韵犹存的妈妈亲口告诉她们,妈妈第一次接的还是掌管一省刑名、跺跺脚江苏都要震一震的按察使大人,也称臬台大人。按察使大人在床第之间,居然急不可耐地舔妈妈的那里……一旦软的不行,妈妈便来硬的,拔下金簪,能戳姐妹们的****,这些外人自然不得而知……林惠卿的薄唇泛出笑意,也不知是苦是甜。
耳畔又传来日复一日地有人上楼梯的急促噔噔声,不用看便也知道又是妈妈来催,林惠卿一手掐着青丝,一手抚弄着手中堪称焦尾凤桐的好琴,头也不回,口吻坚决:“妈妈不用再劝我了,那晚甄家公子过来,我和他已经……”
“那你也不能嫁给他呀!妈是盼着你嫁到官家,可甄家那没眼的货色,把他儿子打得半月还起不来,这深宅大院的,你能好过么?哎呀!苍天,你们这些人虽不是我亲生的,我又怎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呀……”老鸨上来本想双手叉腰地训斥,奈何软了下来,竟也不顾林惠卿的初夜大赚与否了,举起帕子捂着脸便嚎啕大哭,又是跺脚,又是指着鼻子:“把你一个襁褓之中的娃儿,养这么大,我图的难道只有那些黄的白的么?你不打量打量秦淮十里,哪家的老鸨比我阿七妈更好说话?我是白为你****这心……”
“妈妈的养育之恩,惠卿无以为报,只盼来生做牛做马,他既不能娶我,我也没有相中别人的道理,绿珠尚能殉情,她是一介婢子,我是一介歌女,可妈妈知道,我这心倘若定了,是九马不回的……”林惠卿娉婷拜起,淌着清泪强颜欢笑,吸了吸鼻子,倏地转着灵动的舞步,一双玉手扶上窗台,猛然一跃便跳入河中。
“死丫头!你还跟我倔……快来人哪!救人了!惠卿失足落水了……”老鸨双眼一翻,捶胸顿足地向下一望,波光荡漾,汇合着溧水河与句容河的秦淮在晨曦之下,把柔和的光辉层层折射下去。一声惠卿落水何其了得,登时帮忙的帮忙,看热闹的看热闹,引得四方闻风而动,碧水悠悠,一江春水波光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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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