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懋卿与他门下唯一的仆人戚衽早已熟悉,戚衽念主心切,专门在府衙门口等着俞禄,可俞禄又被叫回去了,何懋卿便把他叫到后院私室:“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你们的公馆未免简陋些,我有办法弄到瘦西湖的房产,那儿风光甚好,你家大人处理好四凤帮,几时有空了,就说我邀他出来散散心。”
“是,小的代我家大人谢过府台老爷了。”戚衽眉开眼笑地告退,他盯着瘦西湖那儿的宅子很久了,那些宅院乃扬州盐商富豪所建,戚衽自然欢喜,心想自家大人真是太厉害了,肯定是钦差大人的红人,不然何运同怎会巴结他。
何懋卿尽心尽力安排好了钦差行辕下榻之处,晚间带着疲色归来,府衙的书办递上户籍,何懋卿捏紧拳头道:“着府衙的差役给年世杰传话,什么银子啊、房子啊,尽早送上来一点,现在的扬州府和盐运使司是我何某人的天下!否则,本府就销掉他的商户之籍,盐引也永世不批!”
“是!”那书办恭恭敬敬地去了,何大人这是展开了报复,年世杰可能万万没想到会有今天,他让何运同斯文扫地,丢尽颜面,何大人不整死他已经是客气了,那书办如此想着。
虽说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但是何懋卿受俞禄影响不小,突然感觉自身权力过大,也不禁忧心起来,只求凡事不要太过分。
身在局中的何懋卿尽管聪明,却也难以看清他自己的历程,自从他放弃书上那一套,他已经慢慢蜕变成了腐蚀的官僚。俞禄与何懋卿的区别是,俞禄自从有了官身,就是腐蚀官僚,根本不用蜕变。
俞禄的公馆租在鸣玉坊一家客栈,与盐运使司、林府都不甚远,戚衽回去禀明何懋卿的心意之后,俞禄只是点头,叫他和自己一起在楼上观看街上的舞狮游龙,此地不但人烟富庶,而且街头巷尾皆有消遣可寻。俞禄唯一的遗憾,可能是没有佳人在怀,不然该何等逍遥,扬州倒是不缺风尘女子,可他心有了秦可卿、贾元春这等绝色,品味难免高了。
观赏一阵,至戌牌时分,俞禄回楼房,在提笔思索着河道治理的对策,他走了一趟山东,对此不缺经验,更何况他还有前世见过的先进方案在。正挥笔泼墨,突然案台的烛光一闪,有几点梁上灰尘落在墨迹未干的写有飘逸行书的宣纸之上,俞禄眉头微皱,登时右手袖子一抖,两颗分水蛾眉刺斜射了出去。
叮!叮!
清脆的剑刃交击声刚响起,眼前便突兀地出现了一男一女,男的生形壮硕,女子虽纤瘦苗条,但黑纱掩映下,反而透着凌厉,此女正是甘美凤,她冷艳的眼眸瞧了瞧香肩上被割伤的伤口,轻笑道:“俞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大当家栽在你的手里,不算冤。”
“姑娘放心,我的暗器没有下毒。”俞禄不接她的话,淡淡地伸出手掌:“二位请坐吧,咱们坐下来谈,能用口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用手。卓大侠的后果,我也很抱歉,二位也犯不着做梁上君子。”
年世凤恼他说一套做一套的嘴脸,且卓天凤之死惊动了四凤帮,他正要上前一步出手,甘美凤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坐下来嫣然一笑道:“三当家性情暴躁,还请大人谅解,我今天自然是来面谈的,不过对你很好奇,才躲了一阵子罢了。”
“无妨,二当家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俞禄正襟危坐着,心下却时时防范她,这女人像是罂粟花,美则美矣,但他知道她很毒的,第一次见面就可揣度一二,再说她一个女人如果不狠毒,怎么坐得了二当家的位置?
年世凤很听甘美凤的话,略微不满地守在旁边,甘美凤眸子深剜着俞禄的眼睛,轻皱柳眉道:“我能不答应吗?俞大人的手段如此厉害,如今的扬州道上,谁会不给你三分面子?说来我也是孤苦伶仃,打山东蝗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