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他拉起晓萍就下楼去,到了客堂,他拿了把扫帚,叫晓萍把后房间的门打开,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晓萍不敢,怕他出事。我就对晓萍说:“不要怕,等我们进去后,就把门反锁上,马上回到三楼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不要让自家人站在客堂楼梯口,”我还问她:“还记得我们争论(红岩)吗?”晓萍点了点头,说她打死也不会出卖我们。
客堂后房间有个阁楼,用来储藏杂物。它靠木扶梯上下,扶梯抽掉,人就下不来,也上不去。阁楼有个小洞,可以看到上下楼梯人的脚。
我们上了阁楼后便把扶梯抽掉了,就等他们下楼。也许是这梳妆台太大了,楼梯又难走,搬了好长时间才到二楼,进入了我们的伏击圈。我对德明说,先放过前面的人,他们看得清楼梯,而后面的人脚下是两眼一摸黑,什么都看不见,这就叫“不见鬼子不挂弦”。
梳妆台很重,四个人在搬。前面的四只脚过去后,德明把扫帚柄悄悄地伸了出去,我们四只手紧紧地握住它,怕它移动。扫帚柄把一只脚绊住了,接着就是像打闷雷一样,轰隆隆一阵响,这四个人连同梳妆台从二楼一起滚到了一楼。那可是上好的红木,质地优良,做工考究,沉重坚硬,够前面两个人受的。随后就传来了痛苦的嚎叫和一片混乱声。
我们赶紧把那小洞用一个装书的大纸箱堵上,然后趴在阁楼里,声息全无。阁楼里热得像蒸笼,我们只能等晓萍来开门放我们出去。一会儿,就听见那辆卡车开走了。然后,楼梯上又是一片脚步声,是来查看楼梯了,只听有人说,好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当然,他们是一无所获。那只梳妆台最终没搬走,不过它断了一条腿,但那些人的代价则更大。后来听说前面的两个人都跌伤了,其中一人伤势严重,还吐了血。那辆卡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属光医院。
我们这样干,就是为了给晓萍出出气,根本不计后果,虽然有点害怕,但决不后悔。
这几天马路上热闹非凡,各路红卫兵,造反派冲冲杀杀,今天你游行游街,明天我集会斗人,高音喇叭整天喊,革命口号响彻云霄,各种传单满天飞,造反有理的歌声震耳欲聋。反正红卫兵不上课,造反派不上班(工资照拿)。
昨天东风中学(正门在淮海路,边门嵩山路淮海路),BJ来的红卫兵和SH红卫兵干上了。BJ红卫兵用电话筒大喊大叫: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后来知道这就是反动的血统论。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发明,我早就听阿娘说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掘地洞’)。因为他们大多是高干出身,鼓吹“自来红”。SH红卫兵从东风中学拉来电线,借来高音喇叭,针锋相对:出身不能选,道路自己走(就像现在电视辩论的正反两方)。论口才BJ的学生远不及SH学生,想动手,但台下SH工人阶级不是吃素的,根本不把BJ学生放在眼里。
这些日子兜淮海路,就是看辩论会,一派说向当权派夺权好得很,另一派说好个屁。当然大辩论比起武斗来只动口不动手,也算得上一种比较文明的形式。如果一派辩不过另一派,硬要用武力分出高低,这时大辩论就可能演变为全武行。最多的是砖头瓦片满天飞,长矛弹弓齐上阵。但SH工人阶级觉悟高,听毛主席的话“要文斗不要武斗,所以在SH大规模动刀动抢的武斗很少发生。就这样,我们也总算经了风雨,见了市面。
那天德明和小黄在我家玩,顺便看看从南京路、淮海路路上捡来花花绿绿的传单。忽听到头顶上飞机窿窿作响。跑到晒台,发现是架双翼飞机在超低空飞行,我还以为它要掉下来了。突然,机舱的门打开,舱里的两个人把一大包东西推出舱外,瞬间满天都是飞舞的传单,如同天女散花。用飞机撒传单我们是头一次看到,那一定是什么重要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