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块巧克力、各色糖果、香瓜子西瓜子、松子、长生果、小核桃(太麻烦)等,我们小孩围坐在一起吃吃,开心啊。
中饭后,我们到南市金家坊的二伯伯家去拜年。我们从自己顺昌路弄堂穿出,向南到自忠路再往东,过XC路转到方浜路,过中华路钻进一条小弄堂,这家后门穿进,那家前门穿出,七兜八兜便是二伯家。这条小弄堂七转八弯像迷宫,小时候我觉得好玩,便独自穿弄堂,几个圈子兜下来,我就七昏八素(头晕),分不清东西南北,找不到回家的路,只好回到方浜路从头再寻。
阿爸和二伯、二伯母相互拜年恭贺,我和堂哥往口袋里装了些长生果和松子便下楼到弄堂里去看热闹了。
现在弄堂里和小马路(这种路几乎不开卡车)到处是玩耍的孩子,有的在放鞭炮、有的在扯铃、一群孩子在排队等着看西洋镜。这是一种民间的游戏器具,像个小匣子,里边装有放大镜,里边是十几张胶片之类的东西,匣子上有个小洞,把眼睛凑上去,对着亮光,摇动手柄就可以看里面的画片了。一分钱看一次,就是十来张画面,大多是外国女电影明星之类的,关键是衣服穿的少,大家觉得好奇,所以都想看看。如果你没钱,也可用药水瓶或牙膏壳代替。在看西洋镜的旁边还有不少摊头:有捏面人的、吹洋泡泡的、卖野胡脸(面具)的、做棉花糖的、吹糖泡泡和套圈的,反正这两天摆摊头的全出动了,新年里小朋友的钱最好赚。好几个孩子面戴各种“野胡脸”,有孙悟空、沙和尚、还有关公、张飞等,手里拿了金箍棒、大刀长枪,大喊大叫,打打杀杀,你来我往,好不自在。
我们在吹糖泡泡前停了下来,我想看看吹糖泡泡,我们那里是很少见到吹糖泡泡的。那个老头身旁有付担子,还有个铜锣。因为今天是新年,根本用不着敲,身旁早已围了一大群孩子,他们口袋里有压岁钱。担子的一头插有不少已吹好的糖泡泡,大多是生肖动物,其实看他吹才是最有意思的。担子的另一头是个小柜子,里面有个小炭炉,炉子上的小锅里是软化了的糖泥,闻闻味道像芹糖。
一个小孩要他吹个飞奔的马,老头说马贵一点,要一角,小糖人便宜一点,五分就够了,钱不够可用牙膏壳等来抵。他从小锅里揪出一小团糖泥,拿出一根像麦秆一样的细管插进糖泥。鼓起腮帮子对着麦秆吹气,那糖泥像气球一样胀了起来。他一边吹,一边用手又捏又拉,马身的样子出来了。接着他又是拽又是扯又是转,便吹出了马头和四条马腿,就像变戏法一样。围着的孩子都睁大了眼睛,他们佩服那老头的手艺啊。那马尾巴最难弄了,他在马屁股上沾上点热糖泥,然后用手指去拔,糖泥就拔成了像头发一丝丝,便成了马尾巴的毛。
不少小孩都要他吹糖马。堂哥说今年是马年,怪不得有那么多人要吹糖马。我想给阿妹买个糖牛,她属牛。堂哥说,拿着个糖泡泡,今天就别兜马路了,我只好作罢。
不远处有一个打气枪的摊头,那里围了不少人。这种气枪摊头有时礼拜天复兴公园后门也有。摊主是个中年人,他用架子撑起一块长木板当台子,上面有五、六条旧气枪供人们射击。靶子是一块和手指一样粗的铁皮,有四、五远,你击中目标他会奖励你一粒子弹。堂哥请客,拿出一角,每人十粒子弹。堂哥还向我传授打枪的诀窍:要三点成一线,打枪时要屏气。这些我全懂,九发子弹出去,成绩还是零,我就怀疑这枪做了手脚。这时走过来一个男人,他要我把抢给他看看,他把枪一举,眼睛一眯:“老板,枪有问题。”
“新年里不要瞎讲,枪怎么会有问题!”
“拿一分去,弄两粒子弹来。”他对老板说。
“爷叔,我枪里还有一粒子弹,送给你打。”新年里我也大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