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又感叹起来,“等我做了大老板,飞黄腾达了,我每个礼拜一定请你们来一趟享享福。上两个礼拜,我和阿巍来一楼洗澡,就看到前弄堂的姚家伯伯(滑稽演员姚慕双)上了二楼。我们也想上二楼,就是拿不出钱。”
“你做大老板,做梦吧。谁不想有钱啊,我奶妈讲男人只有读大学,书读得好工资才拿得大,才能出人头地。”这次德明却不买他的账:“谁说不上学、书读的不好就不能出人头地?小人书里那些大将军和英雄好汉有几个是考状元的?。”按德明的意思,那些读书不好,又打又闹的比那些读书成绩好,有礼有貌的好学生将来大有出息的可能性大得多(多么精辟啊)。
由于汗出得多加上话多,嘴巴干,两壶茶一会儿就空了。我要自己去泡,德明却不让。他把壶盖掀开一点,说跑堂的会来泡的。果然,那跑堂的过来就把茶壶冲满了。
“德明,你怎么知道他会来的,掀开壶盖是暗号啊?”我问他。
“这就不懂了吧,我们GD人要人冲茶就是这样的。”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了茶馆店那跑堂的看到谁壶盖掀着,他就来帮你冲水,当时我还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没多时,我的那份就没了。小黄抓了一点给我,叫我吃得慢一点,还说这是零食,不是当饭吃。“德明,你家里毛豆荚干还有吗?太好吃了。”
“这是我小阿姨自己晒的,送给我们一袋。我是一天拿一点,才积少成多。你吃了也太快了,要慢慢品尝。”
讲到吃茶吃零食,德明吃相最好。他是茶咪咪,毛豆子剥剥。大家边喝边聊,乐惠了不得了。没多时大铭竟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响得像开拖拉机一样。那师傅又来了,他用大毛巾把大铭的腿裹了起来,并把他的两只脚分别包好,就像小孩的“腊烛包”。接着我们也受到了同样的礼遇。这时我睡意袭来,眼皮塌了下来,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皮,只看见大堂里毛巾是飞来飞去。要是在平时,这就意味着你可以穿衣走人了。可今天不同,这丝毫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我们揩了几把脸,那师傅又把茶壶冲满了。
我们便又喝起茶来,一个扦脚师傅正在为小黄旁边的一位客人扦脚呢。只见他一手捏着浴客的脚趾头,一手操起快刀削起来,老皮一片片地飞了下来。这有点像我们削“贱骨头”,又有点像削铅笔。那浴客闭着眼,舌头不时地舔舔嘴唇,好像尝什么好东西。削好老皮,他开始挖鸡眼,他像德明小舅雕橄榄核一样,先把鸡眼旁的老皮雕去,等鸡眼头露了出来,再一点一点像拔洋钉一样,把小钉子一样的鸡眼拔了出来。扦脚师傅手艺高超,鸡眼洞里没有一点血,挖好后,他在伤口里涂了点桔红的药膏,再贴块橡皮膏便大功告成。我知道在马路上挖鸡眼,一角五分一只。
另外一个浴客在享受敲腿。那敲腿声节奏感极强,调头变化多端,比我们敲的队鼓要好听多了。
坐在我们对面的两个外地浴客,正在大谈白相大世界的经历。听他们的口气,大世界是好玩得不得了,还说不到大世界,就等于没来过大SH他们还打算今晚就睡在浴室,每人一晚只要三角,既便宜又温暖。我是头一次听到可以在浴室过夜。
大铭要白相大世界:“过了年一起去大世界。”
“好,趁现在有钞票去玩,我从来没去过。”德明第一个同意。
“压岁钱还没拿,哪里来的钱?”
“不懂了吧,我前几天就开始向大人讨钱了。两个阿姨两个舅舅加上爷叔和阿娘,一人两角,一分也不能少。”德明向我们吹起来。
“过新年压岁钱还讨吗?”
“当然要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