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其实我对这种小月饼不怎么感兴趣,我要吃的是我们宁波人的苔条月饼和黑洋酥月饼,这两种月饼店里根本买不到,是鲍家阿婆自己做的,就连阿娘也不会弄。前几年在中秋,阿娘还会做一种扁扁的、雪白的软糯香甜小年糕,叫什么我已记不起来了,她说这是老家宁波镇海独有的。
人到齐后,阿娘端出了一锅子芋艿毛豆子,拿出了一只苔条月饼和一只黑洋酥月饼。阿爸把月饼一切六,每人尝一块。宁波的苔条月饼最有名,那苔条细嫩碧绿、馅料有芝麻、瓜子仁并拌有椒盐等。咬一口就是椒盐苔条香,甜中带咸,咸里有鲜香,实在是太好吃了。可惜的是我味道还没全尝出来,那块小月饼早咽了下去。阿娘叫我慢点吃,月饼是酥皮的,容易噎着。我哪里顾得着,本来我嘴巴里的口水就比别人多,再看到那美味的月饼,唾液如泉。
大家围坐在一起,月饼咬咬,芋艿、毛豆子剥剥,一家人说说笑笑。当然,我只顾吃月饼,其它的我就不加入了(因为阿娘讲我就像外人一样)。
阿娘讲以前在老家,八月十六除了吃月饼、芋艿和毛豆子还有鸭子。那芋艿雪白圆滚滚像月亮,那鸭子就算大雁了,意思是在远方的家人派鸿雁来报喜,大吉大利。阿娘告诉我们,宁波老家的月饼品种多了,出名的有“五仁月饼”、“火腿月饼”和“八珍月饼”(八果月饼?)等。去年我还尝到了宁波的玫瑰和绿豆蓉月饼,我等了它们一年想再尝尝,可惜今年中秋它们没有露面。今天我也只好听阿娘讲讲,饱饱耳福罢了。我想哪一年我八月半到宁波老家,每种月饼都要尝一尝。阿娘讲的宁波老家中秋习俗,听不听没关系,在我看来八月半就是吃月饼的节日,至于赏月,天好你晚上可以天天看。
一吃好月饼,我便要上楼睡觉。阿娘递给了我一只苔条月饼:“给阿婆送去。”阿哥还特地关照我:“你不许吃!”
到了自己的房间,阿婆给我倒了杯水,切了半只苔条月饼(另外半只是海伦的),我三口两口就把它吞进了肚皮,就像海伦说的,老鼠不留隔夜粮。
我静静地躺着,一轮明月高高地悬在夜空。后弄堂的那块青砖地,在月亮的照耀下,发出冷冷的反光。月光如水,泻进房间,照在我的床头。秋风轻轻地吹,蟋蟀轻轻地唱,已没了初秋时那样宏亮。也许是刚吃好月饼,我头脑特别清醒,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今晚的月光特别明亮,照得大地有点白天的味道。这是不是像林媛背的古诗“床前明月光”了?我完全可以在它的照耀下做完明天一早要交的功课,可我没这样做,因为今天是吃月饼的日子。
隔壁王先生的呼噜打得像闷雷,响彻在整条宁静的弄堂里。阿婆也没睡着,她起床,把最后开着的一扇窗也关紧了。“阿婆,王氏嬷(他老婆)耳朵有毛病啊?王先生天天如雷的呼噜,她怎么能充耳不闻,还能睡她的觉?孙悟空会念避火诀和避水诀,她难道会避声诀?”
“别乱话三千。你睡觉前吃得多了,在梦里就要磨牙,咯吱咯吱就像老鼠在啃箱底,还说人家呢。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修伞
秋天也常下雨,但和春天的不一样。雨是下下停停,有时东边在下雨,西边还挂着太阳,我们称它是太阳雨。阿婆说秋天下雨,穿着绣花鞋也能出门。所以在秋天出门我们从不带伞和穿套鞋(雨鞋),再说我们班里也不是人人都有雨伞的。阿婆还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意思是下一场雨我就要加一点衣服。
德明家有三把雨伞,他阿爸和两个哥哥用,他们路远。德明从小就是和我合伞。丽华家只有两把破伞,她爸妈用。她平时上学都是和晓萍合伞。我用的是大路货雨布伞,即布上涂上黄黄的桐油,伞的架子都是用竹子做的,扛在肩上有点份量。而林媛和晓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