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后就垂下了眸光,微微低头顺着厅堂地面的缝隙缓慢踱步。
走到罗汉床跟前,司夫人一把拉着坐下:“坐着想,走多费劲儿。”
其实沈霓裳但凡想极重要的事情,或是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思维高度运转的时候,都喜欢这样强迫症似的来回走路。
这样更能帮助她集中精力思考。
但此际已经想得差不多,她也就不拂司夫人的好意,挨着坐了下来。
眼下只缺最关键的一环,就等罗才出来证实她的猜测了。
前两回在余老太君院中碰面,她便觉出罗才对于穆清的一些追问有些奇怪,但当时也没太放在心里。
如今看来,应该就是应在此处了。
前世里可没这一出。
罗才跟着玉春出来了。
一眼瞥到沈霓裳的目光,走得磨磨蹭蹭,眸光飘忽不敢同沈霓裳对视。
沈霓裳顿时心里有数,也不催促,就那般静静望着他一点一点挪近。
“罗大夫坐吧。”
司夫人嗔怪看沈霓裳一眼,招呼罗才坐下。
“你做了什么?”罗才屁股才挨到椅子,沈霓裳单刀直入。
罗才期期艾艾:“这个啊,也,也没什么,就是,就是给那穆禽兽送了张字条。”
“写了什么?”沈霓裳面无表情。
罗才撅着屁股,眨了眨眼。
沈霓裳“唬”地站起,语声严厉之极:“还不快说!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人啊?”
虽缘由还不清楚,但两辈子穆东恒都在算计穆清的性命是绝对的事实。
如今得了这个机会,岂会放过?
罗才干笑着慢慢坐下:“呃……就是几句打油诗……”
沈霓裳看着他,一双杏眸只若幽潭。
看的罗才心里打颤。
一屋子主子连着妙真玉春几个丫鬟和孔祥都目露惊异的看着两人。
这人到底是谁?
怎觉得同沈霓裳关系很不一般呢?
沈霓裳此际的神色虽是严厉,但在座的人都极熟悉她的性子,正是从这种严厉中看出两人非同一般的亲近。
只有对自己人,沈霓裳才会这般对自个儿的情绪好无掩饰。
而这罗大夫就更怪了。
在座的人中,凌飞欧阳泽明商子路,连着孔祥在内,在年轻一辈上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
但也从未听说过,人的脚筋断了之后,还能接续完好。
即便罗才说日后不能负重,但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可这样一个称得上绝世神医的男子,对沈霓裳言听计从不说,甚至此际看来,这人对沈霓裳竟然还有十二分的忍让。
可这样一对奇怪的组合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奇怪,反倒觉着两人之间莫名的信任和谐。
真真奇怪极了。
在座的人不知晓的是,在沈霓裳心中自是将罗才当作了自己人,还是极为亲近的那种。
罗才对她,一开始就释放了最大的善意和不方便。
这是其他人从未做过的。
而在罗才心中,世上另一个独一无二的小骡子,对如今无亲无故的罗才而言,便好似世上唯一且最亲近的人,等同亲人后辈一般。
加上这个“小骡子”无论品性还是脾性,都同罗才那刁钻的胃口极为相合。
在罗才眼中,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可以完全不防备,也可以完全信任的,也就是这个同血脉相同的“小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