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砖房被一圈高高的石墙围起,仅仅露出一片灰蒙蒙的屋脊。正中大门由整块巨石凿成,粗犷坚实。大门前两排黑衣甲士肃然侍立。石门前的带剑将领看到中大夫景监后,拱手高声道:“君上有令,中大夫回来后无须禀报,直入政事堂。”
说是国府栎阳宫,实际上是一座九开间的六进大宅院,外加一片后庭园林。如果放在魏国,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中大夫的住宅规格,而在齐国也不过上卿规格。
府中房屋一律是特大方砖块砌成,地上则是一色青石板,没有一片水面,没有一片花草,唯一的绿色是政事堂后边的一块小竹林与几颗松柏树。
宫中第一进是国府各文书机构,第二进是国府中枢政事堂。这政事堂是一座六开间的青砖高房,坐落在院落正中央,两边是通向后进的月门。
政事堂本身分为两大部分,东侧为国君聚集大臣商议大事的正厅,西侧为国君处理日常政务的书房。
景监带着嬴政嬴过两兄弟直接进入到西侧国君书房,君主嬴渠梁正在伏案夜读,近身侍卫黑伯肃立一旁,在微弱的烛火下目光闪闪,精神矍铄。
这间书房中,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看上去格外和谐,长时间不说一句话,但凡君上有什么需求,只需要一个微小的动作,黑伯便能领会其中意思,或递上山东六国书简,或掌灯靠近,或铺开河西地图,配合得十分默契。
景监移步书房案旁,恭敬地弯腰行大礼。
“景监见过君上。”
嬴政嬴过两兄弟纷纷跪下,紧随其后呼唤道。
“孙儿嬴政,拜见爷爷。”
“孙儿嬴过,拜见爷爷。”
嬴渠梁微微抬起头来,只见他一张黑脸,眉目冷峻,坚毅无比的目光渐渐泛起一丝暖意,盯着案前的两个少年出神,随后朝他们招了招手。
“政儿,过儿,你们都坐到我身边来。”
嬴政嬴过两兄弟连忙起身,分别在嬴渠梁左右坐下,他们自一出生便被送进道宗,从未见过这位贵为君王的爷爷,心中忐忑,不敢多说一句话。
嬴渠梁一把抓住两人的手,将他凑到烛火下好好地看了看,眼角无比湿润,随后向上扬起头来,紧咬着牙关,喉咙有些微微发苦。
“渠粱无能啊!竟要将两个尚未成年加冠的孙儿质于魏赵,乞求和平,苟且于战国。”
嬴过紧握着爷爷宽大温热的右手,垂下泪来,却依旧不敢做声。
嬴政往日里坚定冷静的神色消失,满脸无奈和苦楚,轻声抽泣起来,哆哆嗦嗦地开口说道。
“爷爷不必为难,嬴氏子孙屈己为国,纵万死而无悔。”
“说的好,我嬴氏子孙个个都是英雄脊梁。”
嬴渠梁镇定了一下情绪,朗声赞道,接着看向中大夫景监。
“景监,你马上就去太子行宫,把嬴稷和太子妃都叫来书房。”
“嗨”
景监瞧见君上焦急的神色,慌忙领命,走出书房直奔太子行宫。
黑伯从后帐端来两碗热好的米酒,给嬴政嬴过递了过去,恭敬和蔼地说道。
“刚热的米酒,快暖暖肚子,就权当老生给二位公子践行。”
两人纷纷看了嬴渠梁一眼,接过黑伯手中的米酒,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嬴渠梁轻呵几声,捏着两人的肩膀对黑伯开起了玩笑。
“两位王孙难免还有些认生啊!”
就在此时,书房门口走进来两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夫妇,太子妃一进门便凄厉地呼唤起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