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熟悉。
这些县官处于帝国权力的最底层,放在京城都是没人看一眼的乡下人。
可是放到一个县城,便可以做当地的土皇帝。
钱来知县一手遮天,就算是上层的人物如果真的要办事,也不能绕过这个码头吧?
长此以往,若不彻底根除必然会成为国家安定的心腹大患。
毕竟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钱来知县便是朝廷的化身,钱来胡作非为,那便是朝廷无道了。
“哈哈,早就老张说起状元公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一般。状元公这般人物,竟衬得我们都如这人间蠢物一般。”
钱来知县只穿一身便服,与本朝官员习惯的家常打扮并没有任何不同。
柳醒却从中看出了玄机。一身普通的灰袍,衣料却是大内也难得几匹的天云纱,裁剪缝制更是精巧。袖口上巧妙的暗纹绣是雍州极其有名的绣娘慧娘的手工,只因这慧娘早年出身书香,因诗画双绝。家道中落却不愿意依靠别人,只靠绣工养活自己。因慧娘的诗画基础,手下出来的活计竟如名家画作一般雅致,所以很受当地贵家的喜爱。慧娘的绣工,也算是千金难求了。
只这么一件衣服,已经不下千两银子。
可是若非黑衣卫出动,竟然没有一级监督机构报上此人的问题。
“钱大人太客气了。柳醒当真是愧不敢当。”
柳醒今日还是那惯常的儒生打扮,后面跟着一脸温和的张师爷,比得钱知县竟如一个暴发户一般。
“绝对没有客气。老张与我私底下也是兄弟相交,状元公与老张有渊源,那咋们也都不是外人了。都是自家人,还用再客气什么。来,贤侄请里面说话。”
钱知县久经场面,为人处事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
对于柳醒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
如此套近乎,也算是为了探个虚实。
若是柳醒摆出状元公,翰林大人的架子,他自然有一套应对方式。若是柳醒没有拒绝他抛出的橄榄枝,那自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这是自然。”
柳醒只吐了这么四个字,却让钱知县很松了一口气。
柳醒此次来到林县,总让他产生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就像是一种多年来生活在丛林里动物的本能,若是此人的目的真不简单。
他当真只能很下心肠,永绝后患了。
眼前的青年,宛如雪中挺立的万年青松一般。
他曾经最渴望成为这样的人。
无法成为这样的人,他却没有办法不羡慕这样的人。
如此好人才,杀之可惜,杀之可惜啊。
原本以为是鸿门宴,可是与张师爷家吃得那顿饭却并没有任何不同。
一桌平常小菜,连酒都没有上。
对此,钱知县的解释是:“平日里那些东西,到底是吃不舒心。特意准备了一桌小菜,也让咱们自家人亲近亲近。”
不过旁边却多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精明干练的女掌柜换了一身清雅的蓝纱裙,头上别一只白玉兰花,还散发着淡淡花香。
“这是凤姐,还不见过柳大人。”
钱来知县的笑容里竟带着一股憨厚之意。
“拜见大人。初次见面时,不知道您是位大人。若有怠慢的地方,还请柳大人多多包涵。”
凤姐几句话说完,桌上的局面就热络起来。
从京城到地方,男人的酒局里总少不了美女的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