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被关在一件房间里,那里还有很多很多女的,有些甚至比我还小。里面的人不停在增加,老的生病的就被拉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有一天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他们……他们都围了过去,我借口撒尿,趁机跑了。那里有个通风口,我钻了进去,东爬西爬,竟然爬到了外面。他们都说,资河的另一边很安全,我就下了河,摸着边想到另一头,可一个浪突然打过来,我站不住,直接被卷了进去。等我再醒过来,就看到前几日来这里的那个矮矮胖胖男人了……”
张沫白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突然紧张了起来,“你逃脱的时候,是几天前?”
方芮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说:“三天加两天再加两天,恩,是一个星期前。”
张沫白心骤然一沉,又问:“你说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几岁了?”
“那个大姐姐很漂亮,看上去年纪比你大一点,大概……大概二十几岁吧。”
“她的胸,是不是很大?”
方芮脸一红,点了点头。
张沫白全身上下已密出层汗,他抓住方芮的手,叫道:“那天还有没有人过来?年纪比较小的,比……比我还小一点的?”
方芮有些吃痛,她不知面前的张哥哥为何突然这般激动。她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只有她一人过来……”
张沫白松开手,颓然地坐在了床上。
“沫白哥哥,怎么了?你认识那个大姐姐吗?”
“不,”张沫白喉头艰难地上下耸动:“我不认识她,我应该……不认识她。”
两人相对无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过了好一会儿,方芮突然弱弱地问:“沫白哥哥,你……你会看不起我吗?”
“啥?”张沫白有些错愕。
“和我一起的几个姐姐说,一个女人,碰到这种事,这辈子就完了,不可能再理直气壮地抬起头了,我不想让你和剑哥哥看不起我,所以我才……我才……”
“阿芮!看着我!”张沫白打断方芮的话,紧紧盯着她。他慢慢绕开自己右手缠着的纱布,露出里面那三节微曲佝偻的手指。“我肢体不全,你会看不起我么?”
“当然不会,沫白哥哥,你那么好,又……”
“那就是了。”张沫白重新将残手裹好,道:“有些东西,它不会因为外在的变化而变。这场灾难,他或许给我们带来了几条伤疤,几处痕迹,这我们反抗不了,但我一直认为……”他点了点自己的左胸膛,道:“这里才是真正的我们。身体可以有残缺,灵魂却不能。”
方芮痴痴地看着张沫白,忽然展颜笑道:“嗯,沫白哥哥,我知道啦!”
“知道了就别胡思乱想,快些睡吧。”张沫白拍了拍方芮的脑袋,道:“小孩子睡得少,会长不大的。”
“嗯。”方芮轻快地应了声,钻进被窝中,抱着张沫白,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她的呼吸平稳又轻松,预示着梦境的转换。可张沫白还没睡,他圆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中更深层次的黑暗,起了一背的冷汗。
那个女人……是梁雪仪吗?如果是她,那翠翠呢?翠翠在哪儿?沈伯伯呢,他又在哪儿?他们都还……活着吗?
一个个问题都没有答案,张沫白知道,今夜,他注定是睡不了了。
张沫白轻轻掰开方芮环绕着的手臂,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黑暗中,他突然无声无息地挥了下拳头。力量重新被唤起,暖流绕体一周,再缓缓注回脚底。
他想借此消耗掉自己的暴躁与心急,却发现这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