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沈哥哥也觉得我配不上简景然？”谷小扇抬头看向林伊人。
“小扇，”林伊人叹了口气，“朝堂里的事很复杂，当今皇上并不愿简府与皇家或大臣有任何瓜葛，工部侍郎吕嗣年说起来也算是皇亲国戚，简府又怎敢让简景然娶工部侍郎的妻妹为妻？”
“这么说，是不行了？”谷小扇好似有些失望。
“你当真想嫁给简景然？”林伊人蹙眉道。
“嗯，”谷小扇点头，“沈哥哥觉得简景然不好吗？”
“你师兄呢？”林伊人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难耐的烦躁，“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要嫁给他？”
“沈哥哥，”谷小扇再次将下颚放在膝盖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吃果蔬吗？”
这些年，谷小扇为什么只吃果蔬？这是林伊人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因为……”谷小扇的声音仿佛有些遥远，“在阿爹过世后……除了甜味，我就什么味道都吃不出了。”
除了甜味，就什么味道都吃不出了……除了甜味，就什么味道都吃不出了……林伊人身形微晃，耳中一阵轰鸣。
可是，为什么栗子糕、山药糕、桃花酥的甜，谷小扇品尝不出，唯有滋味浓厚的水果和甜汤，她才吃得津津有味？
在香雪里的落音茶坊，他让茶坊伙计交给谷小扇的栗子糕，被她转手给了路边的乞丐；在秋逸山庄的藕香阁，他放入谷小扇碟子里的山药糕，谷小扇从头至尾都没有碰一下；在筱安的一串楼，他亲眼见谷小扇将桃花酥揣入了怀中，不料最后却从言绪口中得知，那桃花酥直至发霉她也没有吃。
“小扇，”林伊人缓缓蹲下身，握住谷小扇冰冷的手，“糯米糖你吃得出甜味，栗子糕、山药糕和桃花酥，在你口中都没有任何味道是吗？还有盐水毛豆……”林伊人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谷小扇一直在撒谎，恐怕连言绪都不曾发现，她的味觉早在言止阳过世后，就已经变得残缺不全。
“沈哥哥……”谷小扇腮边滑下滚滚泪珠。
盐水毛豆不过是她心中永远的回忆，这是连阿绪都不知道的秘密，自从阿爹亡故后，她只能靠着记忆中的味道过活，没有人知道，食物在她的口中寡淡无味，如同嚼蜡。
“小扇……”林伊人轻轻拭去谷小扇的泪珠，眸底泛起一片水泽。
这些年，他的小扇是怎样熬过来的？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每日带着没心没肺的笑，用谎言掩饰内心的脆弱和无助，在一个个漆黑的夜晚独自咀嚼着寂寞，那苦涩的人生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灵观镇有两棵桃树，”谷小扇仿佛有些疲倦，缓缓阖上眼眸，“那是阿爹专门给我种下的，可是还没等结出桃子，阿爹就没有了……这些年，阿绪心里一定很苦……一定很苦。”
谷小扇的声音越来越低，林伊人心头一惊，赶紧搭向谷小扇的脉门，那细弱的脉搏再一次让林伊人感到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