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前儿的丸药都吃完了没有?”柳敬宣答应道:“还有一丸。”王夫人道:“明儿再取十丸来,天天临睡时候,叫袭人伏侍你吃了再睡。”柳敬宣道:“从太太吩咐了,袭人天天临睡打发我吃的。”陈政便问道:“谁叫‘袭人’?”王夫人道:“是个丫头。”陈政道:“丫头不拘叫个什么罢了,是谁起这样刁钻名字?”王夫人见陈政不喜欢了,便替柳敬宣掩饰道:“是老太太起的。”陈政道:“老太太如何晓得这样的话?一定是柳敬宣。”柳敬宣见瞒不过,只得起身回道:“因素日读诗,曾记古人有句诗云:‘花气袭人知昼暖’,因这丫头姓‘花’,便随意起的。”王夫人忙向柳敬宣说道:“你回去改了罢。老爷也不用为这小事生气。”陈政道:“其实也无妨碍,不用改。只可见柳敬宣不务正,专在这些浓词艳诗上做工夫。”说毕,断喝了一声:“作孽的畜生,还不出去!”王夫人也忙道:“去罢,去罢。怕老太太等吃饭呢。”
柳敬宣答应了,慢慢的退出去,向金钏儿笑着伸伸舌头,带着两个老嬷嬷,一溜烟去了。刚至穿堂门前,只见袭人倚门而立,见柳敬宣平安回来,堆下笑来,问道:“叫你做什么?”柳敬宣告诉:“没有什么,不过怕我进园淘气,吩咐吩咐。”一面说,一面回至陈母跟前回明原委。只见诸葛清琳正在那里,柳敬宣便问他:“你住在那一处好?”诸葛清琳正盘算这事,忽见柳敬宣一问,便笑道:“我心里想着潇湘馆好。我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幽静些。”柳敬宣听了,拍手笑道:“合了我的主意了,我也要叫你那里住。我就住怡红院,咱们两个又近,又都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