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阴沉的天空忽然泛起一层黑色，如同浓墨。
这天色……和一个半月以前一样！
是黑潮！
“王老先生，我——”
“别废话，跑！”
惊觉脚上一松，下一秒被王澄抓住的冯恩立刻随他转身、向前狂奔。周围的人群这时候也已全部反应过来，前一秒各异的表情在此刻统一变作惊惶失措；或是就近冲入房屋、或是同样在路上奔逃，人们各自逃命，就为了躲避从远处扑来的深黑。
“那里有座空屋，我们可以躲进去——”
眼尖的冯恩差点就要放慢脚步，却被王澄猛地一拉：
“木屋挡不住黑潮，你小子还不能死在这里！”
被老人镇住，冯恩愣愣地点了头、加快了本已经慢下来的脚步。不一会儿，他却看见向前正西方向的地平线上竟有亮光：那是一座很小的城，但在这片黑暗里却如山岳般矗立在大地之上。
当冲出小镇，冯恩不禁转头瞟了一眼，只见几乎整个小镇都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黑雾淹没。就在这时一声怒吼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冯恩，看着前面！在跑到那城之前不要停下！”
王澄的吼声在冯恩听来异常震耳，他觉得应该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不然不会连周围人的每一声呼吸和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
路上全是惊惶奔逃的人，双眼大睁、喘气不断，有人甚至慌到一步踉跄倒在地上。从呼吸声听来他们都差不多快要耗尽气力，正和此刻的冯恩一样；然而有一样东西支持着他们向前，那就是远处散发着微光的城墙。
到了这个距离，路上逃亡的人们都能看见城楼上站着官兵；眼尖的还能看到那些官兵的表情：毫无畏惧，所有人都一样。
或许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觉得那是座安全的城、才会不顾一切地向它奔逃。
但对于冯恩来说，重要的不是人，而是城——准确来说，是城墙上的亮光。那一层半透明的淡黄色并不耀眼，但在此刻这片昏暗的天地间却异常凝实。
不知为何，冯恩竟觉得这光和王澄的火有着某种相似之处；虽然说不上来具体是怎样一种“相似”，但既然王澄的火有着化铁为泥的神奇力量，这覆盖在城墙表面的淡黄微光估计也暗藏玄机。
可是当冯恩又跑过一段路，他却看见城门紧闭，城楼上肃立的士兵们没有一人看向城下；紧闭的门前正跪着十几个难民，有气无力地敲打着厚重的木门。
“不论那黄光有什么力量，恐怕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他如此想着，却没有放慢脚步，跟着王澄一路走到城下。
“果然没开门。”王澄伸手按上门板，抬头看向四周，“这规模的城里起码住有三万以上的百姓，不肯为我们这三十多个人开门也是自然……但只要在这城墙旁边，应该也还有活命的希望——”
“你个老东西说什么鬼话，这黑潮一来咱们全都得死！”
饶是王澄话音不大，也终究是被绝望的人群给听了进去。冯恩看见那是一个比自己要大上几岁的少年，面貌、发式和衣装都和之前的自己一样邋遢，无疑也是流离了许久的灾民。而且和他相似的灾民不止一个，连同之前已在城下的人在内、这城门前堵了足足三十三个人。
冯恩能感觉到这三十三双绝望的眼睛都盯着王澄、也不时扫过自己；但当他看向王澄，却见那双浑浊的老眼仍然炯炯有神，好似有火燃烧其中。
“喂，小子，你现在有没有想好……”
“嗯。”
在王澄还没说完问题的时候冯恩便作出了回答，他看着王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