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睁眼，就有怒吼就刺进冯恩耳里：
“冯恩，再不出来就一把火把你和你家给烧了！”
起身看见屋外院子门口已经站着十几个举着火把的人，他就知道麻烦又找上门了。
一个半月前，一场天灾突袭大明国东境，北起山东、南至广东，便连南北直隶都受其所害。百姓们死的死、伤的伤，但凡还活着的都拼命西迁，冯恩所在的这个位于大明东部、不大不小的镇子不到半月便已经人去楼空。
就算镇子本身位于灾区最西侧，几乎都没有遭受侵袭；那场天灾的消息也几乎吓走了所有的官兵百姓。他们留下的大量财物让这没人管的地方很快就成了难民与混混们的天堂，各色人等拉帮结派，在这法外之地上飞横跋扈。
围在院子门口的正是附近的一个中型帮派，最近崭露头角的它已经吸纳了不少成员，缺的便是一个用来当根据地的地方；所以他们自然盯上了冯恩的这座宅院。
数出对方一共十三人，冯恩转而看向旁边的铜镜：里面映着一张瘦削的脸，脸上盖着结成几绺的乱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整个人邋遢得和乞丐没区别。
这就是现在的自己啊，他想。
一个多月过去，自己居然还活着——那，就还有办法继续活下去。
“开门吧，冯恩，我张二一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烦人的话音再度从屋外响起，“你加入我的帮派，交点东西，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变成现在这样？”
冯恩转头，从窗缝里看到那个混混头子，名叫张二一的，把榔头放了下来。
“镇上也没几个活人了，你继续待在这，我们不来也总会有其他人来。现在就数我这‘榔头帮’势力最大，你跟进来，也能保你平安。”
张二一高声开口，冯恩却不作答，而是看着张二一和他的手下们越来越不耐烦。不过就算手里拿着火把、腰上系着榔头，他们也不会有一个人敢踢开院门或是翻过篱笆。
“乌合之众。”冯恩冷冷一笑。
这群家伙上次倒是冲了进来——然后就被草丛里的钉刺、夹子和窗户里射出的各种箭矢弄得皮开肉绽，差点丢掉小命。
而且他们并不是冯恩对付过的唯一一帮人。三个月里已经有大大小小八个帮派来“拜访”过这间木屋，却没有一个人能突破屋外的这片院落。
“啧，不过我也没办法和他们继续耗下去了。”
看着自己身后桌上盛着的一盆水和盆旁边的半块面饼，冯恩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片死地。
与此同时，张二一仍站在院门前。
“……你之前说里面的东西能供兄弟们吃多久？”他刻意大声问着离自己最近的手下。
“足足半个月，老大。”恭顺的手下同样大声地答着。
“有那么多？”
“老六折了条腿才看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默了半秒，张二一转过身来。
“都听见了吧，这座大宅子里的吃食和水够咱们用半个月……而且屋里那混蛋上次还差点要了咱们的命！兄弟们，今天就是报仇的时候！”
他举起榔头振臂高呼，周围众人脸上的茫然瞬间被狂热取代。那扇半掩的木门当即被张二一一脚踢开，冲将进去——
一支箭射进他的胸口。
本来要跟着冲进院里的混混们都不由得定住脚步，一双双慌张的眼睛盯着地上流血的他，而后向上移向前方远处：
冯恩，拿着一把粗制的十字弩，已经装上了第二根弩箭。
“撤……”
张二一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