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少见人间白头,春晓有感而发的长叹一口气。
龚炎则看着不是滋味,不耐烦的扒拉开她的手,背过身往桌子跟前倒茶,装作漫不经心道:“大太太被大老爷教训了一回,断送了儿媳的性命,将来该能收敛几分,大哥最惦记的还是他那个岳家的债务,爷也给堵上,这样总算安心了。”
春晓脑海里想着龚炎检,是在船上,檐下的灯笼轻轻晃动,投进窗子一些光,照在龚炎检的脸上,忽明忽暗的,他冻的面皮僵硬,却还硬生生扯嘴角,那样子当时看着尴尬又有些滑稽,如今想起来尽是惋惜。
龚炎则见她失神,这脸色就沉到底了,正要说点什么讥讽几句,就听外头有人禀告:“三爷,大老爷请您去一趟。”
“知道了。”龚炎则静了一下,嘴角勾了勾,起身往外去。
他一走,春晓便命登云铺纸研墨,手抄一份地藏经为龚炎检超度,这一写就写到了晚上,春晓手酸,把笔停了,登云见状接过来,准备在笔洗里洗笔。
春晓道:“我一会儿还要写,先放那吧。”
“还写?”登云道:“您坐这里一下午没挪地方,只怕身子都坐酸了,手腕子也要疼,明儿再写吧。”
“还是早些写完,我怕来不及烧化。”说到这想起来一问,“也不知大爷要在家里停灵几日?”又是叹气,“大爷英年早逝,着实可惜。”
登云愣住,道:“大爷没了?可我方才还见小陆子来招了两个小厮走,说是去马郎中那侍候大爷几日。”
“?”春晓也愣住,“什么时候?”
“就我进门前,方才去拎碳的时候,刚刚。”登云道。
春晓又愣了一会儿神,仔细回忆龚炎则与自己说的,当时三爷面色肃穆深沉,还说大爷不中用了,难道不是病逝的意思?
“你去问问,大爷怎么着了?”春晓皱着眉催促登云。
登云领命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回来,道:“还在马郎中那里疗养,都说性命无忧,再过三天五天便回府里养着就好。”
“那三爷怎么与我说……”春晓顿住,随即气的鼓起腮帮子,再一想这人胡诌大约是醋劲儿上头,不由的又是一笑,泄了这股气,无奈的摇摇头,这人怎么跟孩子似的,真是……不就说了句人家有才情嘛。
再说龚炎则去了大老爷处,大老爷开门见山的说起迁坟事宜,道:“族长与几位族老自然是有意咱们迁回祖坟,且当年祖爷把咱们引出来也是为了祸不及族里,如今太平盛世,倒应该破镜重圆。”
“全听大老爷的。”龚炎则淡淡道。
大老爷瞅了眼这个侄儿,打小见这个就知道是愣头梆子,犯了错打一棍子他能咬牙让你再打一棍子,自从他六岁那年被冯氏揪着耳朵教训了一回,自己这个做大伯父的也没拦着,这关系就疏冷起来了,这么多年从龚三儿嘴里叫出来的从来是大老爷、大太太、老二爷、二太太,伯父伯娘再不肯叫,全不似一家人。
“如今你大哥病着,你受累一些,把这个事操持好。”大老爷把事情推给了龚炎则。
龚炎则没推辞,道:“那我明儿让管事的把预算做出来,送来给您过目。”
家里这些年大事小情都是龚炎则在出钱出力,龚炎则是从不把账本拿出来给人看的,按理也没必要看,都是他一人出钱,这会儿要拿账本来?……
大老爷目光微闪,“你一向有主意,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也是你一直在操办,我信的过你,不用拿账本来了。”
“那就给太太送去看一看,毕竟是一大笔银子,太太持家更擅精打细算,盯着点总没错,下人有纰漏也好及时指正过来。”龚炎则不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