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
她被谈晋承抱在怀里,她的头靠在谈晋承的胸膛之上,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几层衣服,她还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谈晋承抱着她的哪一双臂膀是多么有力,勒得她都有些疼了,甚至都有些无法呼吸了,很难受,可是她却很享受这种难受,仿佛是有一种自虐一般的快感,用这一种难受,去覆盖另一种痛苦。
她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恍惚地以为是叔叔在抱着她。是的,叔叔也这样抱过她,很多次。
在她刚刚从车祸的后遗症中醒过来的时候,在她思绪混乱记忆混乱精神也有些错乱的时候,在她会因为没有记忆而害怕而发狂的时候,叔叔就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她,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用他那强有力的稳定的心跳,去稳定她的情绪……
现在的谈晋承,跟那个时候的叔叔,一模一样。
云初有些想哭,但是又真的哭不出来,虽然注射了镇静剂,但是云初却觉得自己好像是除了浑身瘫软一点没有力气一点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任何感觉,比如说困意来袭,比如说昏昏欲睡,她都没有,她的大脑很清醒,简直是清醒到了极点的清醒。
她觉得自己再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加清醒了。
叔叔死了。
她终于有了叔叔的消息,可是叔叔,已经死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讽刺的消息吗?
至少云初找不到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尤其是针对她自己来说。
她不知道谈晋承抱着她去什么地方,她也不关心,随便哪里都好,随便做什么都好,因为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是空的,心是空的,大脑也是空的,什么都是空的。
一阵恍惚,云初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好像是极短极短的一段时间,又好像很长很长,她听到了有人打开车门的声音,尽管很轻很轻,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了谈晋承弯腰,把她放入了车中,然后,他也跟着坐了进来。
她的脸终于露了出来,她的眼睛终于从黑暗之中挪开,可是这眼前的光明,却连半点都没办法照进她的心里,她沐浴在明光之中,可她的心却始终被黑暗淹没,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光线。
坐在她身边的谈晋承,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好像是完全当她不存在一般。车子启动,平稳地行驶,不知开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