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虽然不过是名寻常府卫,却被这府中一众同僚称为老徐头。
“小老弟,别以为这推牌九靠的就是狗[屎]运……”老徐头那慵懒的双眼恍似从未睁开,以他那特有的疲赖声线正自恃老卖老地说道,“别瞧老子现在这副熊样,想当年我在河套至尊馆可是凭着一手烂牌赢了赌命鬼程峰一手的人!”
那老徐头话音未毕,身遭一众府卫便是嘘声一片,“小李子,你别给他瞎掰吓着喽!”说话者年岁亦约莫四十,看来在府卫当中资历不低,“老徐头这家伙,灌了黄汤就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老皇历,也没人知道是真是假!”一众府卫亦随着此人话声一片笑骂,那老徐头恍似经年带着疲赖几乎瞇成一线的双眼略微翻了翻白眼,颇有不以为然之感,这一众人等对此却是早已习惯。
“呸!”那被称为小李子的年轻府卫狠狠地啐了一口,“爷爷我信了你个邪!”然后大手一推,牌九啪啪作响,“再来再来,谁要是赢了就想走的谁是龟儿子!”大宅庭院深深,此处距着内进贵人门的住间颇远,因此亦不惧这些声响便惊了贵人清梦。
一干人等正自推得闹腾,此时一阵秋风拂来,院墻外那高大老槐树上一只夜鸦突地冲天而起,随之便听得一声嘶厉的猫叫传来,饶是府卫们皆是武艺在身之人,亦不免突地激灵灵地打个冷颤。“那野猫子不管得这鬼天气还在追那老鸦,看我何时把牠捉了,少得隔三差五的便被这孽畜惊我一回……”随之便有府卫出言抱怨。
老徐头那双恍如万年无神的懒兮兮的污浊瞳仁,随着那野猫子的凄嘶之声,突地闪过一丝凌厉神光,然而一剎之间便恢复了如死鱼一般似睡未醒,身子摇摇摆摆地便站起身来。老徐头站起后方欲转身,便听得那小李子不满地嚷嚷着道,“老徐头你这是去哪?莫不是盘算着方才赢了小爷几把,便想着割草闪人?”看来这小李子今晚亦是输得不少,一见老徐头这没来由的起身欲走的架势便当即语带不满。
那老徐头身子晃悠悠地回转过来,磕巴磕巴两片厚大的嘴唇,然后突地一拍腰间那早已空空如也的酒囊,“老子没酒了!没酒就推得不舒畅!”说话间那一双死鱼眼直勾勾死命地盯着那小李子,然后一抛手中钱袋,“今儿老子做东,去那双桥酒坊打上几角好酒,回来时顺道捎带上陈满记的鸭脖子给大伙作夜宵!”
众人一听皆是叫好,那小李子却是怪声奇道,“嘿,今儿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了?咱家出了名的铁公鸡老徐头,竟然主动做东!”小李子那话声尚未落下,便见那老徐头忽然面露正色,对着小李子身前桌子一掌拍下,“太阳从哪边出来都一样,反到是如果说明儿会出来俩日头,老子才是觉得新鲜!”说毕不理那小李子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便自晃悠悠地迈开八字脚朝着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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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夜深,二更近半,僻于大宅一隅的跨院之内却仍有烛火微光,廊门之外悬了块“松香别院”的弧形匾额。齐洵自太祖大统年间恩科及第,虽是赐同进士出身,却是在京为官数十载,号称历三朝风雨而不倒。
宦海生涯数十载,如今致仕却已不须夜夜誊写纂抄公文,却似是改不掉那三十多年夜间呆在书房的习惯,每每在这松香小院开卷至夜深,敕封一品诰命的齐老夫人与府中人等亦早已习以为常。
今夜依旧如是,烛火却是显得有些昏暗,昏暗至不利开卷。一道略显苍老的身影正于案前手握书卷,这当然便是此处宅主齐老大人。而齐老大人握著书卷的手,修长而显苍老的手指却兀然地有些微的颤抖,脸上神情惘然,显是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