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犯的罪恶的时候,她没有哭。可当人群表现出对她的冷漠,展露出一直以来未曾改变的对她的恶意的时候,她忍不住落泪了。
这些年一直被她强忍着的痛苦,这些年一直被她压抑在心底的泪水在一瞬间汹涌澎湃,凶猛的冲击着她的防线,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泪水夺眶而出,在她精致的面庞上放肆奔流。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从背靠着的木质门扉上滑落下来,环抱着一对膝盖,埋头嘶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在除她之外空无一人的阁楼里凄凉的回荡着,令人心酸。
“阿静……”寄宿在她眼眸里的修出声呼唤,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早就知道,她的希冀近乎于奢求,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根本不可能实现。在人群近乎约定俗成的恶意面前,她的希冀注定只能是幻想。正如同鱼对于苍穹的仰望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可是,支撑着她的,只剩下这份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就算他知道这是慢性毒药,就算他知道她总有一天会面对这一切,会因为它的破裂而痛彻心扉,现在他也不可以揭穿,不可以将鲜血淋漓的现实放到她的面前。她的心在无尽的杀戮的罪恶感中摇摇欲坠,只凭着这一份希冀支撑着。如果连这份虚无的希冀都崩解了的话,她也就……所以,他还能说些什么?是揭开谜底,还是出言帮她维持这份虚假?他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只有让她继续希冀下去。
所以他在轻声呼唤了她一声之后,只能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静默的陪伴着她。他能做的,只有让她能感知到他的存在,能明白……她不是一个人。
良久,她停止了哭泣。用力在洁白的衣袖上蹭了蹭,抹去脸上的泪痕之后,她抬起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着沉默在她眼眸里的修命令道,“叫我静儿。”
“……什么?”修一脸震惊,沉默了好一会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呐呐问道。
“我说……叫我……静儿。”舒静却是没有顾忌,不急不缓的将那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只是在修无法看到的地方,红透了整张俏脸。
“为什么?”修终于从震惊之中缓了过来,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可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明明她刚刚还在为那样的事情而哭泣。现在却……
“你不愿意吗?”她绯红的脸色苍白了一瞬,却是悄然咬紧了下唇。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反问了回来,直接将他逼到了墙角。
“……”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你知道在我那个时代,这样叫代表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舒静低声回应,却是将手往地上一撑,站起身来,“所以,我才让你这样叫我。”她这句话堵住了他所有的疑问,再次将他逼到了墙角,“所以,叫我静儿。”她第三次重复这四个字,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如若哀求。
“那么……我叫了。”修凝立在她的眼眸里,酝酿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叫道,“静儿。”听到这一声呼唤的时候,舒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足的弧度,她低声回应着他的呼唤,“我在。”
她缓步走到窗前,推开那扇木窗,凝视着天空中的流云,默契的言语着。“若落云兮,此生不渝。”
……
那一世之后,过了很久,他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提出那样的要求,才知道她那个时候的举动让他拥有了什么样的财富。
她需要一个家,不是一个空洞洞的,只会让人觉得寒冷的寒山候府。所以她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所以她才会和他许下了那样的誓言。同样,她留给他的财富,也正是这样一个家。一个可以怀念的,有她存在的记忆中的家。纵使那个家只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