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金灿灿的小叶子自缝隙拽了出来,小心翼翼拿双手捧着,尽量不碰坏那脆脆的叶身,举到眼前稀罕地看,“七姐姐,这是什么树的叶子呀。”
秀荪见她娇憨可爱,就放下车帘,笑道,“这叫银杏叶,也叫白果叶,这种树的果子是很好的东西呦,回去让任妈妈给你做糖丝白果吃,可你这小馋猫可不能贪吃哦,这种果子每天吃一点很好,吃多了可就反而对身体有害了。”
她点着秀芊的鼻尖,和蔼道,看着秀芊兴高采烈仰起的小脸,听到吃的又闪了一层金光。
偏偏此时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又掀起车帘往外看去,这次掀开得有些敞,任妈妈轻轻捂上帘子,“小姐,小心着些,叫人看见就不好了。”
秀荪却没有在意,只是沉吟道,“任妈妈,咱们来的时候走的路,道旁有白果树吗?”
他们一行自佛手湖别院往江浦县城,走的都是大路,也是最近最快最平整的路。那大路可以并行两辆马车,而现在这条路,路面还窄得只能容下一辆马车通过。且浦口虽广植银杏,那大路边却只有零星两三棵。
这是怎么了?
秀荪忽然联想到乌太太一行被杀的事情,难道浦口真的有一股流窜的悍匪?乌太太一行十三人全部遇难,这么齐全,还陈尸密林深处,极有可能是有内应,也许就是他们现在遇见的状况。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看向任妈妈,任妈妈也一脸忧色,这就掀起车帘叫外面跟车的婆子去第一辆马车查看。她们这是第二辆马车,第一辆马车上坐着几个随身侍候的丫鬟婆子。
那婆子领命快步往第一辆马车赶去,车子本就行驶得不快,紧走几步就能赶上。
却不料那婆子还没回来,第一辆马车就停了下来,秀荪乘坐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已经来不及了吗?秀荪悄悄往发间摸索了一下,悲催得发现居然一根发簪也无,唉,头发少真不是好事,她要再努力些养好头发才行。
一边哀叹着一边将小手缓缓伸向矮几上的茶盘,那茶盘是紫铜的,她计算了一下,以她现在的状况,如果对手是普通山贼,手执这茶盘勉强能接一招,拼上性命也许能接两招。她看了一眼坐在车子内侧的秀芊,在两招之内秀芊也没办法逃脱,此局,必死无疑,那么不如投降吧,也许这些山贼会大发慈悲,把她们这两个小女童卖到比较好的地方。
还没等她将那西湖烟雨紫铜茶盘握在手里,往前一辆车询问的婆子已经回来了,她不见太多慌乱,躬身垂首立在车帘旁回话。
“回七小姐,前面有个白衣妇人挡住了去路,苦苦哀求要见褚家小姐。”那婆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忿和嫌弃。
秀荪的思维却仍然在山贼的方向上纵马疾驰,她想,不会是先弄一个弱女子拦路,叫人丧失警惕,接着伏击在密林中的山贼再一拥而上吧。
可是她凝神细听,银杏林里并没有人。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掉头就走时,车窗边忽然略过一抹带着围帽的身影,秀荪不由得定睛而看,围帽的边沿下露出沙绿色的裙角,沙绿色,今天穿沙绿色的小姐是,褚秀莞。
秀莞和秀芷的马车在秀荪的马车后面,方才那婆子回话的时候,后面的马车也隐约听得见,只是,她这位姐姐不惜戴上帷帽跳下车去干嘛?
秀荪挑了挑眉,她吩咐任妈妈,“妈妈去看看怎么回事,顺便吩咐护卫提高警惕。”
任妈妈也和秀荪同时看见了秀莞疾步往前的身影,她当场就想伸手拦住秀莞,却没拉住,这会儿听见秀荪吩咐,赶紧下车慌乱着向前,这几个小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打死她也赔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