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还是累得狠了。
这些年来,尤其是在冷宫的那两年多里,是靠着离儿,靠着对她的思念才活下来的。时间越长,思念没有减淡,反而越来越浓,可希望……却越来越渺茫。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我真的怕自己这一生都找不到她,见不到她,不知道她的喜怒哀乐,看不到她的笑容眼泪,那样,哪怕我死了到了地府,在望乡石上,也不知道去哪里望我的女儿……
扶着围栏,我一步一步有些艰难的往上走。这个露台是为我修的,可是,它能让我望到我的女儿吗?
就在我走到台阶的尽头时,一抬头,蓦地发现上面已经站了一个人。
傍晚,暮色降临,风带着凉意吹过。
那个人的衣袂,也随着风猎猎扬起,给人一种临风凭栏,望断天涯的错觉。
最让我吃惊的,是这个人竟然穿着一身道袍——
言无欲!
乍然见到他,我惊得低叹了一声,他听到了我的声音,却一点都不吃惊,只慢慢的回过头来微笑着看着我,俯身一揖:“无量寿佛。”
“……”
“岳大人,久违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一时有些愕然的:“你怎么会在——”
话没说完,就没有再说下去。
宫中是不允许外男随便进入,他的身份却比任何一个朝中大臣都特殊,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裴元灏到底将他和太上皇安排在内宫的哪个地方,但既然能将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而且在拒马河谷中,也凭着他的力量与申恭矣斗心,可见是亲信,自然与别不同。
我想了想,谨慎的朝他行了个礼:“久违了。”
其实我对他只闻其名而已,就算这个人武功再高,得到裴元灏再多的信任也跟我没有关系,可轻寒跟我说的那些话却让我有些顾忌。
他到底为什么要跟轻寒打听我,所问的那个名牌,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道长怎么今天到此?”
他微笑着道:“听闻皇上一夜之间令人在此处起了一座露台,实在惊人,贫道特地过来看一看。”
“哦,道长是来看风景的?”
“风景?呵呵,这宫里的风景贫道已经看了几十年了。”
“那道长是来看什么?”
“贫道是来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举目朝远处望去:“这里,能看得到多远。”
“……”
“能不能看到,西川。”
我的心蓦地一跳。
西川?
我是来自西川的,虽然这件事在宫里已经不是秘密,可为什么他要在我面前这样说?
我一时间觉得有些心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长为何要望西川?”
他笑了笑,没说话,却看着我道:“那岳大人来此处,是看什么呢?”
“看人。”
“什么人?”
“心上人。”
“哦……”他点点头,仿佛沉思了一番,慢慢道:“云嫔娘娘诞下灵公主,实在是宫中的大喜事。大人触景伤心,人之常情,只莫要太悲伤。”
裴元灏才刚刚在荣静斋给公主赐名,他现在就已经知道是灵公主,这个人倒真是神通广大,不过我见识过他的武道修为,倒也不奇怪他的顺风耳,只是对他,越发觉得心惊。
一阵风吹来,我只觉得后背上发凉,竟是出了许多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