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儒明——
但闻坐在龙床边的冷晴如是温声细语地说着:“皇上,人终有一死,这不是您的错。更何况,您为圣武贤皇后和太子殿下所付出的,圣武贤皇后和太子殿下心中想必都是清楚的。所以,无论是圣武贤皇后还是太子殿下,他们都不会怪罪皇上的。”
冷晴话落后,梁儒明仿似不相信冷晴的说辞一般,又出言追问道:“是么……晨光和仲卿……他们真的……不会怪罪朕吗?”
“不会的。”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犹豫,冷晴声音果断地回答了梁儒明。
话音顿了顿,坐在龙床边的冷晴又温声细语地补充道:“圣武贤皇后是皇上的结发之妻,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做妻子的记恨丈夫的?而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儿子,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而且皇上对太子殿下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太子殿下就更没有记恨、怨怪皇上的道理了……”
“所以皇上放心吧,无论是圣武贤皇后还是太子殿下,他们定然都不曾怪责皇上的。”话至此,冷晴的声音虽依旧温和如风,却又带上了丝丝冷厉:“该担心的,是那些害死太子殿下的流寇。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就在冷晴话落的那一瞬,躺在龙床上的梁儒明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中倏然划过一抹精光,完全不似一位日薄西山的老人家该有的眼神……
只不过梁儒明眼中那抹足可震慑人心的精光消逝得太过,转瞬即逝,以至于除了坐在梁儒明身边的冷晴看了个一清二楚外,在场诸人谁也没有看见……
忆舒殿内殿里的人只听见,在冷晴话落后,躺在龙床上的梁儒明也跟着喃喃念道:“对……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在满殿的安静中,躺在龙床上的梁儒明兀自喃喃念了几声后,忽然凝眸看向坐在龙床边的冷晴,如此神色认真地问:“那你呢……你有怨怪朕吗?”
“皇上此话从何说起?臣妾是皇上的昭仪,皇上不但给了臣妾荣华富贵,还给了臣妾的姐姐和姐夫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尊荣,臣妾又岂有怨怪皇上的道理?”面对梁儒明的问话,坐在龙床边的冷晴只是如此温声笑语着作答。
而那厢,躺在龙床上的梁儒明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苍老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朕是知道的……你并不愿意入宫侍君……当初……你不愿意入宫,是朕……拿彻侯的家业威胁你,你无可奈何之下才被迫入宫的……”
梁儒明此言一出口,在场诸人虽无一人出声,却是个个神色都是变了又变——有恍然大悟的;有果然如此的;有不屑鄙夷的;也有事不关己的……
而要说情绪起伏最大、神色变化最为丰富的人,自然当属梁笙潇了……
此时此刻,梁笙潇心中只要一个想法:原来她当初那般执意地要与他划清界限,真的是有原因的……入宫侍君并非她主动为之,她是被迫的啊,她当时定然也很无奈的啊……
然,就在梁笙潇觉得他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梁笙丰忽然不动声色地凑到梁笙潇耳畔,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似笑非笑地说道:“七哥,看来在她心里,还是她那个姐夫的家业更为重要啊……”
面对梁笙丰的恶意之言,梁笙潇只是神色淡然地侧头看了梁笙丰一眼,继而梁笙潇便转过头去,完全不理睬梁笙丰的恶意……
而那厢,梁笙昊的眼角余光恰好注意到了梁笙丰和梁笙潇这边的小动作……
太过清楚梁笙丰的恶劣性格的梁笙昊完全不问事情缘由,也不问梁笙丰刚刚和梁笙潇说了什么,梁笙昊直接转头就用冷冰冰的眼刀刮向梁笙丰,用冰冷又带着些暴戾的眼神无声地警告梁笙丰不要闹事。